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盛……
……
泪珠未断锦衣透,数天涯,时空阻,如何能够?红颜命薄命厚,更不如今还有。
只恨情,苦甘承受。廿载繁华成梦,盼今朝艳阳高照。
问人生到此凄凉否?千万恨,无人剖…….
……
“不出来见人,就不要再给她送饭了!看她能胡闹多久,岂有此理!”
“啪!”
一只雕花茶碗重重地掷在桌子上,茶水四溅,身形高大威猛、满脸络腮胡子的陶王爷胡子撅撅着,眼睛瞪得像铜铃。
“世叔消消气,战公主不过是个孩子,待我过去劝慰宽解几句,小孩子,耍些脾气就过去了……”
坐在陶王爷对面的是一位白净面皮,长相清俊,身形高挑的少年郎,年纪不过十五岁,说话慢调斯理的,有些少年持重的意味。
再火暴的场面若淋上他那口四平八稳、舒缓恰似微风朗月的语调,那就如沐了场温润清凉的春雨,特别地降火去戾。
“五王子说得是个理儿,战摔破了脑袋,心气郁结,面子上过不去,难免使些小性子,王爷您不用着急上火,过两日便平静了。”
说话的,是坐在王爷左手侧衣着华丽、略微发福、仪态端庄的妇人,便是陶王妃,府中上、下人等口碑里何等地温柔贤淑宅心仁厚的王府女主人。
此刻,陶王妃正微笑着,欠身给王爷重斟了杯新茶。
她是王爷的侧妃。
陶王爷的正妃育有两个女儿,可惜正妃四年前过世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陶王爷一直未把他唯一的侧妃扶正。
陶王妃自己没有生育,膝下承欢的是正妃生育的两个女儿和三公主陶战
“罢了,罢了,混不丢的东西,都是我平时疏于管教,五皇侄,还望你多包含,帮我去教导她几句,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话她能听进去,唉~~~~”
“父王,不劳让五皇兄,女儿我去看她吧。”美人陶扶开口了。
今日良辰美景,王上的五王子给她正式下定,她盼了星星盼月亮,来之不易的巨大幸福,格外珍惜,决不能节外生枝。
该死的小贱人虽说一整天面儿都不露,众人眼里似乎她的面子上有些难看,其实真合的她的意。
她对那个小贱蹄子恨得牙根儿发痒。
当然不愿让未婚夫靠近再有理由靠近她,包不齐那小贱人会使出什么样的花招勾引王子…….
“扶公主,你也累了,早点歇息,还是我顺便过去看看她。”慢条斯理,却不容辩驳。
二公主陶扶就是中意五王子这一点,年纪不大,泰山崩于面前,面不改色。
打小她就迷恋他,虽然他一直对自己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的,琢磨不定……
美梦成真,她已满足。
好吧,五王子明儿就要起身回皇城衍都了,她们见一回未必能有什么,想到这儿,她极尽温柔顺从地点了点头。
……
闾来到陌生世界的第三天傍晚。
白天,整个王府,清水洒道、张灯结彩、鼎食鸣钟。
王爷差人通告她,收拾打扮去前面见客人。
闾相依旧无动于衷。
可苦了她仅有的两名下人,嬷嬷府里待得年头长,前面的丫鬟婆子主事儿的,她都熟路,出出进进,替闾相打听着前面宅子的动向。
快要掌灯时分,王爷发了怒,也是嬷嬷刚刚打听给闾相的。
陶王爷宴请青城大小有头脸的乡宦百十来人,宾朋络绎。
嬷嬷再次进来,神色不定:“小公主,五王子来看您了,在外面候着呢……”
闾相被禁足了一天两夜,今日又命她必须面客,她当没听见。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两日来如形尸走肉,寝食难安,想破了天,想陷了地…….
一会儿愁眉,一会儿发呆……
时而半天不说一句话,时而突然又话多得吓人,问牙月七事八事。
牙月急得团团转,不断地和嬷嬷咬耳根。
“奶妈,看这样子小公主脑子真给摔坏了,五王子的事把她给刺激魔怔了,您看看她,哪儿有一点往常的样子……”
嬷嬷除了唉声叹气也没辄子,郎中来了三个,异口同声说小公主只是点皮外伤,没大恙。
“啊呸,你们这些个吃白饭的,瞅瞅小公主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象无恙的,医不好她,但等着王爷治你们的罪吧。”
奶妈和侍女的吵声让闾相更心烦……
诶,换了一付上等皮相又如何?
大环境落后啊,瞅一眼洗澡用具一应就知道属于什么发展水平了。
这儿女子大多是文盲!小牙月和嬷嬷就大字识不了几个!
男人多妻多妾,男权社会!哪里有她出头的日子。
大学,泡汤了。
让她想破天灵盖都想不明白的事,这个叫惠椋的国度用得是中文。
看来穿越也是有种族界线的,她好歹穿到了中文区,该喜该贺?
小侍女拿给她看的书卷,是楷和隶书,毛笔字,清一色繁体。这下要了她的小命了,她瞬间秒被成了个半文盲。
安排给她的命运难不成就是坐吃等长,再被许个人家嫁了过去?
越想前程越暗淡,心如死灰不复燃。
……
屋内掌了灯,院子里的归鸟儿们,立在树头叽叽喳喳。
“小公主,您到是给个话儿,五王子在外面等着您呢?”
嬷嬷瞧着闾相一脸茫然的呆劲儿,着急得真跺脚。
闾相这才回过神儿了:“五王子?”
“公主,就是您未来的二姐夫,今天给二公主下定的那位,我说小公主您真把头给磕坏了,不光是人比以前安静了,连那主儿您都能忘了……”
小侍女看着闾相越发愁眉不展了。
“哦,让他回去吧,我谁都不想见。”闾相继续赖在床上,望着房梁。
“那哪儿成啊,哪有不见王子的道理,小公主您快起来见他,这要让王爷知道了,您更…….”嬷嬷上前着急地说。
“哎呀,好了,让他过来吧。”
不就是见个小屁孩儿吗,嬷嬷说了,他才十五岁,三两话把他打发掉了事。
这款身子的原主儿,为之送了小命的人物究竟如何,见也到行。
--美丽身子里的另类脑子如斯做了个决定。
…….
五王子泽走在耒耜院儿的路上,心里还在想,不知那泼皮猴儿会使出什么招法发癫。
唉,他心里长叹。
三公主战的容颜绝世,哪个男子见了心下不生欢喜?
不过,哪一个又能和她待过三日?
久而长之,大家都对她羡而疏离。
那主儿天生刁钻古怪,玩劣成性,上天入地,混世魔头,无有出其二者的。
小时候,他和她一处骑马,习武,没少受她捉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说要嫁给他做他的妃,不然拧断他的脖子,这么大不敬的话也只能出自她的嘴。
近二年,只要一见到他,她便死缠乱打,无所不用,目的就是想让他答应做妃的事。
前天,他赶到王叔府上,提定亲一事,不想小魔头给听了去,发疯似的独自骑马跑向草海子深处,差得闹出人命,让他尴尬之极。
五王子皱眉,不由得摇了摇头。
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事件,绝美的身子里塞了个魔鬼的性子。
……
老嬷嬷和小侍女退出到门外阶下,躬身对五王子:“五王子,请!”
他命提着食盒礼盒的两名小厮外面站着,亲自拎了盒子,拾阶而上。
五王子推门之际,就已经想好了面对横飞过来,砸他的大小、软硬物件,或者如小兽般疯狂、不分轻重扑将上来打捶抓挠他的战公主。
然而,门开了,一切都异乎寻常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