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万般样
游云遇浮尘
比比皆是客
咫尺两陌路
……
山上妃抽了一支,低头一视,满面灿笑。
行令官唱念:
雨后香魂雪一枝,自饮一杯,上下家各陪饮三杯……
上家陶序,下家自然是陶战。
山上妃为大家盈满了酒,举杯辗转,示意三人碰杯。
陶战不愿意和陶序碰,匆匆和山上妃的杯子碰了碰……
又连着饮下三杯……
轮她自己抽筹,芊芊玉手夹出一支,看都没看递给行令官。
行令官继续念:
清香润秋光,丹桂压群芳,自饮三杯……
陶战玉脂般的小脸晕染了一层薄粉,柏子酒在她血液里渐渐沸腾。
为什么只自己喝??
……
陶战给自己斟酒的手被一双修长刚劲有力的大手握住。
五皇子到了她身旁:“她喝太多了,酒量小,这三杯我替她。”
四皇子陶序挑高了剑眉,沉声笑道:“五弟千万不能代酒,游戏规则不能破了,这才刚开始,头一圈儿还没完,别破坏了大家的兴致。”
“这柏子酒淡,不易醉的,别说是饮个三五杯,更艰僻的事情,她也行得来,是吧战公主?”
“所以,五弟,太过虑了。”
陶战脑子虽有些恍惚,她听得清楚,四皇子的碎叨揶揄,心下明白他那点恶毒的小心思,分明就是想看她醉酒出糗罢了。
一双波光潋滟的秀目看着五皇子陶泽,反手拍了拍陶泽的手。
被酒精热灼的双唇鲜艳欲滴,一笑,仿佛缤开的一朵水嫩的红莲。
陶泽心襟荡漾……
“不碍事,我能喝的,放心。”
陶战的一句放心,更让陶泽心田沐雨泽,柔柔的揪着。
“妹妹,不行就说,不用强着喝,我替你饮一杯。”
山上妃也担虑陶战喝多了,心下为夫君针对陶战有些抱歉。
“无妨。”
……
陶战说罢,一仰脖连喝下三杯,用袖子擦了擦嘴。她不会输给那个韩国佬的。
觥筹交错,陶战记不清又喝了没有,喝了几杯。
只觉得身边的人声渐远……
……
陶战满面桃色,人已醉睡在……
唤是唤不醒了。
四皇子横抱了陶战,吩咐山上妃一起送陶战回麟怡宫。
“且慢。”
五皇子陶泽横挡在四皇子陶序面前。
“不劳烦四哥,小弟带战公主回寰辰宫。”
陶序抬眼冷目:“寰辰宫不方便,麟怡宫有山上妃吴嬷嬷陪着服侍她,再好不过,五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五皇子一时语噎,想不出更好的反驳理由。
四皇子拆过他,大步离去……
……
山上妃也喝多了,出来一着冷风,胃直翻腾,头阳穴蹦蹦闷疼。
突然翻肠覆肚的喷涌,山上妃狂吐。
跟在后面服侍的丫鬟婆子忙着搀扶,捶背抹胸擦拭的……
四皇子抱着陶战,腾不出手,关切地问询山上至。
山上至吐着,难受之极,无力回复,只是呕吐间隙大喘着气。
“快扶山上妃回宫……”
“吴嬷嬷,你去照顾上山妃。”
……
山上妃自瑕顾,这个倒霉蛋自然不能送去给山上妃添乱。
四皇子把陶战安顿到自己的寝宫。
李陵又一次惊愕到了。
他的主子有洁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进他的寝宫,负责打扫收拾也只固定一人:他从无印国带回来,从小服侍他的甘菉。
主子居然把一个醉酒的带入他的寝宫……
……
陶序嫌恶地看着怀里酣睡的陶战,犹豫了半天,才把她放到他的寝炕上。
看来,这套被褥明天又要扔了。
陶战四仰八叉,姿态不雅。
陶泽手上垫了块帕子,一脸嫌弃,脱下她的靴子,把她摆正,给她盖上了被。
他想了想,给她床头倒了一杯暖茶。
刚要转身,床上的陶战躁狂地蹬踢着被子。
“热。”
被子滑下,她双手撕扯着身上的束带棉袍。
“热。”
陶序看了看她,没醒,只是烦热的躁动。
他迟疑……
唤了几声:“柳青。”
丫鬟没进来,外面鸦雀无声。
这要怪李陵,他见主子把战公主抱入内寝,主动为主子着想了一把。
他,也是主子从无印国带回的,原来他只是一名死士。
他跟了主子六年,自打认识主子起,主子一直不近女色,甚至某种程度上厌恶女人。
包括山上妃。
成婚,也是迫于形势主子才答应。
成婚两年,一无论山上妃多热情主动,主子对她相敬如宾,呵护有佳,却从未圆房。
就连李陵曾一度怀疑,主子少年时遭了非人的罪,是不是那个地方残废了……
直到他有一回,野外战斗之余,主子河里沐浴,他才得见主子英俊完整,未有站位畸形……
难道是精神癖好上出了问题?
李陵观察了几年,没见主人喜欢断背……
他一直暗自为主子的这方面殚心竭虑。
以主子的性情,他不敢过问,只能暗虑。……
这回,见主子待这位男扮的精致小公主独特。
第一个带入寝宫的人,连山上妃都未曾踏进过他私寝半步。
李陵多了个心眼儿,吩咐丫鬟婆子,不要外屋待着,有事皇子爷自然会找她们。
……
四皇子皱着眉,看着撕扯棉衣的陶战。
丫鬟婆子不知道哪去了。
踌躇了片刻,他给陶战重新盖好被子。
坐在炕塌边,手伸至被下,松开她的束带,艰难无比,终于去除了她的棉衣,只留下雪白的厚绸中衣。
陶序折腾出一额头的细汗。
正要起身,陶战一脚又把被子踢落,还把自己束发冠揪掉……
墨染的一头青丝晕散开来,缠拥着一张白中带粉,粉中透白的小脸,一双如翦秋瞳闭着,浓黑整齐卷翘的两排睫毛,小巧如兮的鼻翼,嫣红丰腴小嘴露着两颗小小的贝齿……
小脸眉宇蹙动,红唇唏嘘,似要转醒却又沉睡。
白色的绸衣面埯不住玲珑雪色,妙曼曲线贴合
细嫩白皙的脖颈下一段纤细妩软……
这哪是那个疯癫,锐气昂场的假小子。
分明……
四皇子陶序的心跳不由自主有些加速,喉头紧迫。
……
他的胳膊一紧,陶战两只手抓了他,
然后,床上的人儿
施施然坐了起来……
脸转向着他……
一双黑瞳,眸盈秋水,满含着缱绻,望却淡淡春山般凝睇着他。
一双细长的玉臂环上了陶序的脖子。
秀目水波起……
妩媚明净氤氲的眼睛凝视着他,又仿佛看穿了他,凝向远方。
滑绸中衣扣子开了几粒,由一侧肩头款款滑下,半侧露了优美怜人的锁骨……
丹唇半启,皓齿善睐
吊在他身上的人仿若噫语:“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样,你说呀?”
忘了挣扎推脱,心跳如野鹿狂奔的四皇子刚下意思说出个一个“我”,不知如何答对。
“霍霍,好闺蜜不能这对我。”
陶战这句话打断了他。
话毕,陶战整人软了下去,窝在陶序怀里沉睡……
陶序深吸一口气,竭力敛住心神。
知道方才她是梦语,说的也并非是他。
怀里软软绵绵温热的小东西,让他神思有一丝恍惚。
他重新把她抱着放好,盖好被,蓦然看见她小脸上挂着的串串泪水。
说不清楚为什么。
陶序得轻很柔很认真地为她拂去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