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老板。”

罗蕾娜答应，却没有立即离开，犹豫了一下，问道：“老板，这种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很清楚，还需要搞得那么麻烦吗？为哥布林辩护的学生不是必定会失败吗？”

“看来你并不适合当一个法官。”林池笑了笑，摇了摇头，“法官可不能偏向于任何一方，不能先入为主地相信目前所知的信息，就算最终的答案和现在得出的结论一致，那也必须经过过程的验证。”

“好麻烦。”罗蕾娜吐了吐舌头，她是一名战士，的确不太懂这些文职上的事情。

“为了正义，这是必须做的。”林池想了想，决定还是给罗蕾娜解释清楚，“我所理解的正义，可不是一个所谓的‘好人’，做成一件‘好事’，就叫正义，在我看来，‘正义的伙伴’这种理想非常的愚蠢。”

“不是吗？”罗蕾娜又不懂了，“替弱者打败邪恶的人，维护的不就是‘正义’吗？”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为什么要‘你’来判断？”

林池把关键词都说得很重，在罗蕾娜费解的目光中，他继续解释道：“说简单点，我不相信一个人的道德，也不相信一个人的能力，‘正义’和‘邪恶’绝对不是由‘一个人’去判别的，不然的话，‘正义’和‘邪恶’本质上就没有了分别。我见过很多以为自己的‘正义’的人，却做着‘邪恶’的事情，当然，不是他们虚伪，他们真真切切地认为自己在主持‘正义’，只不过缺乏判断能力，事情的结果却做得非常愚蠢。”

林池生活在网络信息时代，类似的事情在网上屡见不鲜，以至于“善良”和“正义”这两个词都有污名化的倾向。

“老板，你说得一点也不简单。”罗蕾娜越听越懵，忍不住低声吐槽。

“唔……”

林池思考了一下，整理好措辞，又道：“我的意思是，‘正义’的标准应该交给具有普遍道德观念的大部分普通人来判断，而不应该交给某一个权威来判断，我们不能把理想的‘正义’寄托在一个可能正义可能邪恶的法官身上，所以呢，我们要限制法官裁决的权力，而限制法官权力的方法，就是制度和法律。”

罗蕾娜看着林池的眼神逐渐涣散，似乎已经神游天外，林池抚着下巴想了想，无奈道：“算了，举一个现实的例子吧，一百多年前的‘魔女审判’事件，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我知道。”提起熟悉的事情，罗蕾娜终于清醒过来，连连点头。

这件事情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而且还是他们这些平民茶余饭后最喜欢的谈资。

罗蕾娜道：“‘魔女’是最可怕最邪恶的女性，给人类带来过很多很多的灾难，‘魔女’的另一个称呼叫‘恶魔的新娘’，据说她们受到恶魔之王的宠爱，得到恶魔之王的一部分力量，拥有强大的魔力和永生不死的特性，还有无比邪恶的内心，根据光明教会记载，人类历史上一共出现过六位‘恶魔的新娘’，无一例外，都给人类带来了战争、瘟疫、饥荒和死亡等灾难，一百年前被审判的那一位魔女就是‘恶魔的第六位新娘’，她叫埃德瓦达。”

“不错。”林池点头。

这个故事，林池还是在他老师的书屋里看到的，和罗蕾娜说的一样。

“你还知道什么？继续说。”

罗蕾娜点了点头，接着刚才的故事，继续说道：“异端审判所审判埃德瓦达后，对她施以‘神罚’，可魔女都拥有不死特性，神罚也只是杀死了她的身体，没有能够杀死她的灵魂，她的灵魂会寄生在堕落的女性身上，唯一能杀死魔女的办法，只能用火刑，于是教皇颁布‘魔女审判敕令’，动员神职人员和世俗军队搜寻魔女，烧死了很多被魔女寄生的堕落女性，才总算把最后的魔女消灭了。”

林池笑了起来：“可是烧死了很多无辜的女性。”

“是啊。”罗蕾娜点头，双拳紧握，愤恨不已，“有些底层的神官和贵族真的太坏了，他们滥用职权，害死了好多善良的女人。”

“……”

林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不知道是该说这个女剑士太单纯了，还是该说她太蠢了。

抿了抿嘴，林池道：“你真的以为这只是底层神官和贵族的错误吗？”

“不是吗？”罗蕾娜反问，“可光明教会和牵涉进来的王国，后来都对那些邪恶的神官和贵族进行了惩罚呀。”

林池笑了笑，道：“可我听到的故事是，埃德瓦达并不是魔女，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被光明教会和世俗王国联手陷害，施以神罚的时候，埃德瓦达死得很彻底，并没有所谓的‘灵魂逃走’，也没有所谓的‘寄生堕落女性’，包括迫害无辜女性，这一切都是某些人的阴谋。”

“这……”罗蕾娜瞪大眼睛，惊讶不已，“你说的是真的吗？”

“……”

林池再次无语。

如果他敢说是真的，这丫头就敢相信是吗？

林池顺了口气，道：“你别信我，我说的未必是真的，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没有去验证，不过有一个原因，让我倾向于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

“什么原因？”罗蕾娜好奇地问。

林池道：“魔女的不死特性很特殊，比亡灵和吸血鬼这些种族都要高级，甚至能够比肩神明，除非因自己‘绝望’，否则不会被任何手段杀死，光明女神降下的‘神罚’也不行，虽然我不知道这种能力到底是什么原理，但根据记载，前五位魔女的确都是因‘绝望’而死，只有第六位魔女是被人类杀死的，所以，我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些事学校都有教，但罗蕾娜的文化知识学得并不好，早已经记不清楚，她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自己的合理猜测：“可能第六位魔女的力量比较弱。”

林池终于忍受不了了，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你敢变聪明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