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护人提供的证据,比公诉人的证据要完整得多,事情经过的细节也要详细得多,观看了他们的辩论和提供的证据资料,林池已经偏向于相信辩护人的辩护理由。
在看见人类被虐杀的尸体时,那种可怕的死状,已经让林池先入为主地认为错的一方肯定是哥布林。
还好他为了推行法律而选择了按程序办事,才没有独断地进行裁决,否则就犯了一个大错误。
“下面请公诉人进行质证……”
法庭审理程序稳步推进,随着公诉人的质证和双方的辩论,事情真相逐渐明晰,林池越听越是生气。
既是在生气这些人类的劣根性,才从奴隶变成平民,得到一点权力,就开始仗势欺人,同时也是在生气自己的监管不力,他竟然被这些人类给欺瞒了。
“啪”一声洪亮的惊堂木响声,林池冷着脸,高声喝道:“庭审暂停,德鲁里和那六名人类,都给我上来!”
肥胖的德鲁里在六名手下的搀扶下,气喘吁吁地跑到法庭中间。
林池冷冷道:“德鲁里,他们指控你和你的七名人类手下,以权谋私,仗势欺人,其中一名人类甚至犯下了强暴公民的重罪,作为负责人,你有什么话说吗?”
“陛下……”德鲁里喘了几口气,道:“陛下,误会啊,我没有欺压哥布林啊,我欺压谁了,陛下可以让他站出来,我愿意和他当面对质,至于那几个人类,他们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啊。”
林池不觉皱了下眉头。
这个死胖子倒是精明得很,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林池并不相信他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不过现在在法庭上,在没有证据之前,林池也不能治他的罪。
“你是否参与仗势欺压哥布林,我会进行调查。”
林池皱着眉头,平静地说道:“但你的属下违反了管理规定,作为负责人,你管理不力的责任终究跑不了,至于怎么处理,这是另一件事情,等庭审之后再说。”
“是,是。”德鲁里连连点头,“是我管理不力,我愿意听从陛下的处罚。”
“你们六个人呢?对哥布林的指控有异议吗?”林池把目光转向了六名人类。
这六名人类曾经都是奴隶,心理素质显然不如德鲁里,看见林池投来的目光后,每个人都露出了慌张的神色,没有人肯先回答林池的话。
“说!”
林池猛地一拍惊堂木,吓得几个人一阵哆嗦,林池沉声喝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再不如实招来,罪加一等!”
几个人类的心理素质的确很差劲,被林池这么一吓唬,当即便有一个人类慌慌张张地辩解道:“陛下,我没有欺压哥布林,一个铜币也没有问他们要,只是让他们帮我干了一店活而已,真的,只有一点。”说着,又指这旁边一个人道:“他,他敲诈了哥布林两枚银币!陛下,我可以作证。”
被他指认的人类连忙辩解道:“没有,我没有,我现在身上一个铜币也没有,不信的话陛下可以搜我的身。”
“因为你把钱输给别人了。”
“我没有!”
……
随着两个人的争吵,其他人类也都开始自我辩诉和指证他人,场面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林池心如明镜,他们这样的表现,已经没有否认仗势欺压哥布林的事实,确信事实后,林池再次敲了一下惊堂木,喝道:“肃静!”
等六名人类安静下来,林池冷笑道:“对死者强暴哥布林的事情,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几名人类的心理防线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像是争功一样,抢着向林池表述自己所知道的内情。
那名被哥布林虐杀的人类所做的事情,并不是秘密,他事后还向关系好的两个朋友炫耀,而他的两个朋友,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除德鲁里外,六名人类都知道这件事情,只不过各自描述的有一些出入而已。
林池突然觉得很恶心,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想吐出来。
那个人类被哥布林虐杀,死得一点儿也不冤枉。
深呼吸几下,顺了顺气,林池冷冷道:“关于你们触犯规定和作伪证的事情,另立一案,交由各单位调查清楚后,再行审判,卫兵,将他们带下去!”
德鲁里现在表现出来的仅仅只是失职,如果查出来他也有参与欺压哥布林的话,尽管他现在对林池来说很有用,林池依然不会心软,某些原则问题终究不能触犯。
不过这件事他不会再审,会交给学生们去处理,正好让学生们练练手。
等到士兵把人类都带下去,林池便把目光重新放回了被告的哥布林身上。
被告方的辩诉已经成了事实,谁也不会否认,但怎么宣判却成了一个问题。
哥布林虐杀人类,并不是在人类犯罪途中进行的正当防卫,而是事后产生的报复行为。
按照林池所理解的法律来看,报复无疑是犯法的,报复杀人就要以故意杀人论处。
但在哥布林的传统意识中,报复却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他们甚至鼓励被欺负的哥布林进行报复——能复仇成功,也是强大的一种体现。
一边是更进步的法律,另一边是哥布林的传统,选择站在哪一边,便让林池觉得难以决断。
因为这一次判案,会影响到今后法律制定的方向。
是应该拥抱进步呢还是应该尊重传统?
而且,不仅仅只是如此,这还牵扯到两个种族的对立,毕竟现在已经有四十一旦处理得有失公平,很容易引起种族间的矛盾。
林池想了想,转过头,询问身边的两位陪审员:“两位陪审员有什么看法?”
然而,这两名被林池强行抓过来凑数的陪审员,现在仍旧还在发抖,茫然地看了一眼林池,迎上林池的目光后,又慌忙瑟缩地低下头。
估计法庭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还一无所知。
林池郁闷得说不出话来,正不想理会他们时,看着他们的模样,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也由此想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