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社长好。”张流越向他打招呼,语气比见到白尘还要紧张。
男人看了他一眼,随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步伐矫健地下了楼。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在场的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沉默,笼罩在观测室门口。
过了几秒,白尘打破沉默:“你刚才叫他……社长?那人是龙武社的社长?”
“是。他叫柳轼风,是上院排名第一的天才修行者。”张流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看他样子,好像不认识你。”
“你管得着吗?”张流越有些恼怒地瞪了白尘一眼,随即对社员们说道:“各位,不要浪费时间,随我进去吧。”
上院第一也来天文台研究?白尘跟在老张后面,心中漫不经心地思考着,他是来研究星象,还是天崩?不知道他会不会用星辰道术,要是有他做陪练,自己的星力值能涨得多快?
“我知道那个柳轼风。”这时,白露儿突然说道。
“你认识他?”白尘在脑海中问。
“认识,不过他不认识我。”白露儿道,“他比我小两届,从入学起就一直是年级第一。他有个做上院导师的老爹,还有个当长老的爷爷。”
“原来是个修三代……”
宙极城的长老共有七位,全部是高阶强者。他们分管着城内的事务,权势地位只在城主古长之和两位掌炬者之下。
“听说柳轼风曾经去琉煌城留过学,学习现代天象学。琉煌城在对天崩的研究方面比这儿更先进。”白露儿又说。
“哦?”白尘心思电转,“咱们可以通过他,获取一些关于琉煌城和晓尊的情报?”
“我就是随口一提。他一个留学生,对琉煌城高层、以及晓尊的了解大概也很有限。”白露儿道,“就算您真想这么做,我也建议等您变得足够强了再说。他一个修为强大的修三代,可没有张流越那么好对付。”
“那倒是,”白尘想了想,要是自己像对付老张一样找柳轼风切磋,自己指不定会遭到怎样的报复呢。
他暂时将此事抛到脑后,将注意力放回观测室。
室内灯光明亮,陈设着一些他从未见过的仪器。
“这些观测设备很贵,不懂的话不要随便碰。”张流越对社员们提醒道,“我先做个介绍。这里的设备全部和遮天宙极大结界有交互,可以避开大结界的干扰,直接观测到外界的天空。”
白尘听到这番介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这功能就和日月天台一样。
难怪张流越说这些设备贵,难怪天文台作为研究资源会这么紧俏,与大结界有交互的设备,至少得高阶修行者才有能力制造。
这些天文设备让白尘觉得非常新鲜。这里的仪器与地球上的科学仪器截然不同,带有浓郁的修行文明风格,但又与天崩之前的星象器材有所区别。
天崩之前,高阶修行者观星大多数是靠眼睛——他们光靠肉眼便能洞彻万古。
张流越调试仪器,带大家观测星星。
“这是亚空望远镜的目镜,”张流越一边调试角落的一台明镜似的设备,一边介绍道,“它的物镜位于大结界外侧,光路则隐藏在亚空间中,因此而得名。”
很快,镜面上映照出一颗模糊的蓝色光点,能大致看出是球形。但无论怎么调试,都无法削弱模糊感。它不停地抖动,犹如风中的烛火。
“这是海宿星,传闻代表了一名古代仙圣——沧海神尊的意志。其位相启示着大海上的天气和洋流情况。古代修行者、甚至渔民出海前都会先观察它的情况。”张流越介绍道。
白尘对此星并不陌生,之前在社团活动中也留意过它,便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不过现在,它的运行像无头苍蝇一样毫无规律,根本昭示不了海洋的情况了。
“何止呢,现在连海洋都没了。”白露儿幽幽地叹道,“仅剩下只有一片浓雾的界海了。哎,我还真想亲眼看看全是水的大海。”
接着,张流越调整了亚空望远镜的方向,又展示了其他星星。比如常常同太阳一起出现在白昼,代表着夏圣意志的燿星,比如昭示着人间王朝更迭的紫帝星。
它们无一例外,全都模模糊糊,有的甚至改变了形状,偏离了球形。这是天崩带来的影响。
过了一会儿,有社员渐渐对这种观测失去了兴趣。有人问:“张师兄,这个望远镜能观测天之裂痕吗?”
白尘也将目光转向张流越。他也对这个问题非常好奇,想知道用高倍率望远镜观测天之裂痕能看到什么。
张流越闻言先是犹豫了两秒钟,然后沉声答道:“能,但是不能太久,最好不超过十分钟。在这里观测缺乏大结界的保护,直视裂痕太久会使精神和灵魂受到损伤,甚至导致沟天脉发生异变。”
说着,他调整亚空望远镜,对准了天之裂痕。
镜面上出现了一片灰蒙蒙的景象,其中有一些模糊的灰白色块正在扭动,好似失控的浊流。
白尘发现,它们就好像迷糊的幻觉,观察者根本无法看清、甚至无法捉摸这些色块的流动规律。
这样看了半分钟,白尘便生出了一股好似晕车般的不适感。
周围社员们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不过都忍住了,好奇地凝视着镜中的影响,生怕错过这次试用高端设备的机会。
“天之裂痕里究竟是什么?”穆文然盯着目镜上难以捉摸的扭曲色块,努力对抗着后者造成的恍惚,低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有人知道。”张流越并没有去看镜面,面对着社员们沉声答道,“有些修行者认为是世界诞生前的混沌状态,也有人认为那是天道崩溃之后产生的真空地带,不存在任何规律、秩序,也没有时间和空间。”
“听说成为高阶修行者,才有能力对裂痕进行探索。”武幸小声说道。
“那是什么?”于小澈突然指着镜面问。她看见一团相对清晰的影子掠过了镜头。
“啊,又有了。”马上又有人说。
“那是崩魔。”张流越瞄了一眼镜面,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它们源源不断地从天之裂痕里冒出来,有时候恰好会从镜头前掠过。没人知道它们是如何诞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