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琀也学着君清兮的样子看向熊熊燃烧的林火那边,良久不发一言。
终是君清兮先打破了僵局,“末将还要整合军队,末将告退”
“不看了?那里可是有不少军队里的兄弟”
君清兮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末将担心火光过盛会瞎了眼,比不得殿下半分”
“我应该说过,我修星象和策略,占卜能够预知一些事情并不奇怪”
君清兮闭了闭眼,深出口气,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集合士兵们了。
……
与此同时,红花院内。
一袭水红色长裙的牡丹姑娘静静端详着手中的琉璃盏,不远处一名小厮打扮的布衣男子恭敬地垂手在侧,良久,牡丹轻轻放下手中的琉璃盏,抬眼看向那名布衣男子,“你所说可句句为实?”
男子抬起眼来与牡丹四目相对,此时的牡丹能从他眼中看到的尽是满满的自信。
“牡丹姑娘大可放心,我们公子说到做到,届时,您父亲罗勇便是七品校尉,您便是校尉之女,身份虽比不得白家长史之独子尊贵,但也算是配得上了”
“我不懂,你家公子为何要助我,我牡丹又有何德何能能受得起这般栽培”
布衣男子轻鞠一躬,“牡丹姑娘只管答应下来便是,至于为何要助姑娘之力,那便是主子的事了,在下一个下人,也不便置喙,不敢置喙”
牡丹再次垂下双眼,侧面看去,浓密的睫毛在烛火的照映下犹如两片蒲扇般掩去了她此时的不安和思量。一旁的布衣男子终是在这一片沉寂之中等来她轻飘飘的一个“好”字
……
整顿好军队,在林火中,五千骑人马损失兵士二百余名,战马四百余匹,原麾下小队倒是损失比例最大的,仅存活二十三人,副将潘复不幸殉职,粮草保存完好,监军方无人遇险皆安然无恙。
听着这一条条的讯息,尤其是潘复殉职那条,君清兮未免有些伤感,说到底,这一路上都是靠着潘复的存在才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可如今城池还未收复,副将便已去,自己原统领的小队亦在此次行动中损失过半……
不温不火的声音拉回了君清兮的思绪“副将的死的确让人惋惜,但这就是战场,这才是战场,此次虽未战先败,但也不免是个教训,收复城池没有那么容易,如此,月将军是否要听从监军的安排了呢?”
君清兮看也不看出声的人,“你便是以此来向我示警的吗?告诫我不听从监军方的安排就是这样的下场?”
莫琀愣了愣,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我是不知师姐何时与人交流竟字字皆是嘲讽之意,竟连正常沟通都无法做到了”
君清兮撇了撇嘴,“对你,我没什么好说的,你是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大翎北境执政王,任何人任何事,只要必要你都可以轻轻松松地让他们去死。可是我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虽也有着这样那样的头衔或身份,但终究不过是珍惜生命害怕面向死亡的庸俗的普通人而已”
“那么要不要考虑做我的王妃?届时除了我没人能够让你直面生死”
闻言,君清兮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下莫琀的兜帽,看向莫琀那似乎永远处变不惊的脸,“可我觉得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立马就会被你判下死刑也说不定”
君清兮说完转身便走,“说真的,我有时候真的很想像方才揪掉你的兜帽一样揪掉你的脑袋”
待到君清兮走远后,莫琀自言自语道:“揪掉我的脑袋?口口声声惜命,就凭这句话便够你半条命了……”
……
入夜,军队就近找了处山崖边草草安置下来,崖中有几处山洞,洞内甚是宽敞,只可惜山洞再宽敞也容不下这近五千号人马。于是乎,美其名曰商议,实则是监军方直接提议由他们住山洞,理由是山洞内方便议事更方便观察四下之景,正适宜作为监军的他们照看整个军队。
君清兮自然不会和那些人争议什么,他们要住山洞那便由他们去住吧,一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开罪那些监军。
夜半,君清兮睡得迷迷糊糊间被人硬拖了起来,打着呵欠满脸不耐的看着眼前这名不认识的小兵“你说什么?监军方要见我?现在?”
“是的,还请将军移步”
君清兮烦躁的挠了挠头“什么事你家大人不能一早再议?非得现在?”
“是的,大人说是非常要紧之事,耽搁不得,还请将军速速跟我来”
无奈,君清兮只得随手从行囊中扯了件褙子便披上跟着小兵出了营帐。
君清兮本以为是要去山洞内,一路直奔山洞那边,却不料在中途被小兵叫住,“将军,我家大人既然叫我来引路而不是传话那自然不是要去山洞,还请将军随我来”
暗自腹诽了几句,终归还是跟着那小兵一路左弯右绕地来到了一处大石堆旁,小兵示意便是此地后揖了揖就离开了,君清兮环顾四下无人,便将目光放在了那大石堆上。
今夜无月,远处的林火还在持续燃烧,带来微弱的光线,石堆的背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周边吹过的凉风倒是替君清兮提了提神,也算是提升了几分警觉,但等她转到石堆后面时还是被那突然蹿起的黑影吓了一跳。
待看清眼前的黑色兜帽后,君清兮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跳了跳,强自镇定地道:“大半夜的,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有什么要问的才对”
君清兮隔着浓浓的夜色盯着那黑兜帽看了良久,终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没有”,便要离去,莫琀伸手一把拽住了君清兮半披着的褙子,二人这一走一拽之下,本就不知道从哪拖出来的旧褙子“刺啦”一声破了个大口子,君清兮身着的素色里衣顿时露了出来。
君清兮顿时火冒三丈,什么上下有别,雅韵风度统统顾不得了,想也不想就扔了撕烂的褙子,揪住莫琀的大斗篷就和其扭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