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踏进皇城辖区的街道,明明这里是君清兮从小生长的地方,可如今再临此处却恍如隔世。
熙熙攘攘的集市,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卖伞的卖花的,甚至还有卖些胭脂水粉小饰品的,撇下一干人的君清兮沿着街道东走走西看看,突然在一处卖头花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看着那一件件或鲜艳或俏皮的头饰,多年前,好像就是在这里,遇见了买头花却被人欺凌的莫玲。算起来,莫玲也可以说是君清兮儿时唯一的玩伴了。
君家老爷子君平生,当年也算是权震朝野的人物,年纪轻轻便在短短几月的时间连升六级,一举成为正二品尚书令,就职当朝左相。可惜这些事都是在君清兮出生前发生的,在她八岁那年,父亲不知何故,突然便弃了官职,携全府上下搬迁去往北境君家旧宅,一府的下人们,愿意跟着的便跟着,不愿的全数就地遣散,没了奴籍。
关于这些事,君清兮从未问过她父亲,因为她知道,她的小姨陈云娘对此事讳莫如深,也是那之后,陈云娘才对君平生恨得咬牙切齿。
总是能听见陈云娘嚷着陈秋儿的死就是因为她父亲,所以……君平生弃官,怕是和她那从未见过的母亲之死有关。
想到此,君清兮的心情不禁有些沉重,竟不知不觉就穿过集市又绕过了两条街,走到了左相府门前。
多年未归,左相府仍旧是左相府,尽管里面早已空无一人,门前落下的锁头也沾满了灰尘。说也奇怪,君平生早已辞官多年,却仍旧被尊为左相,左相府也依旧为其空置,常理来说,这么大一处宅子,左相这么大的官职,应该早已易主才是,却不知为何莫琅对此事的态度一直含混不清,因而这么多年朝堂上下也无人敢提此事。
“看够了就走吧,翎皇还在等着我们”
君清兮回头看见不知何时换了身衣裳的莫琀,扯了扯嘴角,“不愧是有着玉面含霜之称的容王殿下,狐裘和殿下很配”
莫琀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不发一语。
“不过我说容王殿下,翎皇召见的是宇文菡,容王这般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地过去觐见,怕是不大好?”
莫琀轻轻将手中玉箫别在腰间,“你以为莫琅不知你我为何人?”
“可这样未免也太……”
“就是要让他知道,让全城百姓知道容王来了”,莫琀说着一把拉过君清兮,“走吧,我们在皇城内先玩上几日”
君清兮不自觉的又扯了扯嘴角,“不是说翎皇等着我们?”
“所以我们得赶紧在城内大玩特玩最好闹得满城皆知”
“……”
……
二人在城内胡乱瞎逛,见到摊贩就问声好,看到店铺就进去转两圈,直逛的君清兮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时,才终于遇到了救星。
只见林全摇着折扇像见鬼一样看着君清兮二人,君清兮忙将他叫住,“这不是林大哥吗,好久不见!”
林全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月白月兄弟?”
“对没错,就是我”
君清兮话音未落,就见林全忽的弯腰作揖,“林家林永全见过容王殿下,方才过于惊讶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莫怪,敢问这位姑娘是……”
莫琀随意摆了摆手,“无事,这是我未来夫人”
林永全这才松了口气,“不知姑娘身份,以前多有冒犯,还望殿下及姑娘海涵”
君清兮默默翻了个白眼,实话说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官场上这些个惺惺作态的,表里都是一副恭敬和睦的样子,背地却不知又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眼下却是随意敷衍了几句,就听林永全问道:“不知殿下此刻到访可是为了惠珠长公主娶驸马一事?”
君清兮听着有些发愣,惠珠长公主,娶驸马?莫玲要招个驸马入赘?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毫不知情。
“差不多,我们本就打算去觐见翎皇,未来夫人见这皇城繁华非要逛逛,这不,陪着她到处闲逛可算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君清兮心下将莫琀问候了一遍,分明就是他要到处乱逛的好吗?为何什么事都要打个幌子还得扯到我头上啊……
腹诽归腹诽,面子上却依然挂着微笑,一直笑到林永全不知何故突然告罪请辞。
待到林永全走远后,莫琀伸出手指敲在了君清兮头上,“别笑了,比哭都难看,满街的人都要被你吓跑了”
君清兮摸了摸被敲的地方,瞪向莫琀,“倒是要问你了,本来是我和他打招呼的,反倒是你端着王爷的架子把人吓跑了才对。还有,以后别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推,不然小心我揍你”
莫琀闻言似是也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也罢,既然能遇到林贵妃的堂兄,也算是提前达到目标,如此我们接下来去见莫琅就成”,说着也不管君清兮的意思,拉着就往钦差歇息的地方走去。
……
好不容易回到了马车边,说着钦差也是个心大的,竟坐在路边摊喝着酒哼着小曲儿,丝毫不顾翎皇令其带返的二人不见踪影。
见到二人回来,也只是起身示意了一下,便接着喝他的酒。
君清兮肚子里的疑问却是越来越多了,看看莫琀又看看钦差,莫琀似是注意到了君清兮的目光,“等进了皇宫再和你解释”
君清兮闻言眨了眨眼,在莫琀的示意下钻进了马车。
外边就只剩下了莫琀和钦差,也不知莫琀说了两句什么,那名钦差竟是哈哈大笑着走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君清兮疑惑间就见莫琀抖着身上的狐裘上了车,一脸的得意。
没等她问,莫琀就主动开了口,“下车自然是去换身行头才好见翎皇,没什么奇怪的,钦差自然不会阻拦,他在此喝酒是因你我迟迟未归在城内瞎逛,以为我们还得过几日才回这才成了你看到的样子,我和他说明白他便笑着上车准备进宫了”
“那你得意个什么劲?”
莫琀端坐下来,理了理衣裳,“这个等进了宫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