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穹,与君清兮同岁,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才谎报了年龄。而为了让这一切看起来像真的一样,方凝香曾着人请来修为高深之人,为其下了刻印。
说是刻印,其实也和诅咒差不离了,君有穹加冠之前,他的身体成长速度会比普通人慢,这样,才不会露出破绽。
君有穹正式露脸的时候,也是他即将加冠之时,只是,他看上去仍是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对外,也不过是称其为君平生的私生子,目前不过十多岁,罢了。
“那……清苓的父亲,是谁?有穹的父亲,又是谁?”
陈云娘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很快就恢复过来,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这些年,我们的小丫头学会思考了,这样一来,好像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我担心的了”
君清兮垂了垂眼,“不过是太多时刻,有太多事逼着自己不得不去细想。命只有一条,虽说早晚都是要没的,但长一点,终归更好”
“这些年……你都遇到过什么……”
君清兮闭了闭眼,用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道,“其实也就是几件事,琴国女帝和她师尊知晓我是察令,抓我去开启禁制;翎皇莫琅一直怀疑我知道些什么,变着法子来为难;年少时的朋友莫玲成为惠珠长公主后却对我抱有敌意;曾经的师弟,后来的夫君为了自己的权利差点就成功要了我的命”顿了顿,深吸口气,继续道,“而最可怕的是,我却没有办法去恨他,甚至有时还希望那些不过是个梦”
陈云娘有些欲言又止,这一瞬间正好落入了君清兮眼中,“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听不得的话了”
陈云娘深深叹了口气,“莫琀那孩子,我是见过的,虽不太明白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在白头山上学艺的时日?”
君清兮有些懵,却还是答了下去,“虽已过去许多年,但我一直记得,白头山的宁道人,人人都说他对弟子极其严苛,动辄便会被罚。事实上,当年那些同门弟子也的确总是被罚,却不知为何,同样是没能达到他老人家的期望,他却从未惩戒过我”
陈云娘打断了君清兮的话,“只是每次都看着你摇头,长吁短叹一番,然后转身去检查其它弟子”
君清兮愣了愣,“对,宁师……啊不,宁道人他,每次都是如此,起初我还以为是我虽不能达到要求,却也差不太多,算是弟子中出类拔萃的,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不喜我这个弟子,压根就懒得罚我”
“你的两种感觉都没有错,只是,白头山宁道人检验弟子的方式是以验视众弟子无量牌的方式,众弟子一段时间内所有的轨迹都会被记载进腰间的无量牌中。而云姨曾亲眼所见,你那师弟将自己的无量牌和你对调”
几乎是脱口而出,“他和我交换无量牌做什么?”
“宁道人,其实去过君……白头山上规矩繁多,其中一条便是不可于晚间进厨房偷吃,而这一条,你可是三两天犯一次,这些,自是都会被无量牌记录下来……云姨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做你自己会觉得高兴的事”
“为什么……他当时要那么做……”
“这个,可能正说明他并不讨厌你,并早早就知道了,你将来会嫁给他”
君清兮抬起头时,眼中多了几分坚定,“云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们说说君清苓的事吧”
……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后,君清兮总算是理清了目前这团乱麻。
莫琅怀疑君清苓就是察令,所以,要效仿他的父亲莫枢,将君清苓娶进皇宫为妃。
而步令,因为莫琅已经能够肯定为莫琀而非莫琉,着人千里传信,称若要莫琉恢复清醒,便要莫琀孤身前往翎国皇宫,一人换一人。
至于君家如何得知这些,自然还是莫琀前往翎国皇宫赴约途中,造访君家,告诉他们的。
“他告诉我们,一定要转告你,好好待在茗国,再也不要跨过那片海洋,茗国的大巫师,会保你不被人察觉出血脉一事”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请恕我不能答应,为了步察令,为了我,已经有太多人付出了太多太多。而我,不过是一个从出生起便被判定命不久矣的人,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陈云娘似是急了,“听话,已经有那么多人为了你亦或是你母亲付出,无非就是要你好好的,难道你要让他们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
君清兮突然笑了,笑的那么灿烂,那么温和,“如果我躲在茗国,躲在这里,高枕无忧地享受着他人的付出,那么,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呢?安稳的活到三十岁,然后带着无尽的愧疚去见那些曾为了我付出的人?我知道,或许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反而会将自己陷入危机之中,但是,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反正,我也没有几年可活了,不过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的事。况且,是云姨告诉我,要我做我认为对的事,不是吗?现在,我觉得我只有站出来,去面对这一切,而不是缩在茗国,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
如果能给陈云娘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一定不会说出让君清兮做自己认为对的事那番话。
看着君清兮离去的背影,她心中只觉得五味陈杂,这个丫头,长大了,却也还是那个老样子,纵使天塌下来,也丝毫不惧,果然,还是很让人担心啊……
君清兮来到小女王的房门外,毕竟如今小女王是大巫师,是茗国最高权威,自己这劳什子的护法要远行自该请示过她。
正欲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声音压得很低,但却依稀能辨认出是棠戈和小女王。
“够了!你有什么资格指使我?我怎么做事那是我自己的事,还用不着你来过问,别忘了谁才是大巫师”
“你以为你这个身份是如何而来?没错,你才是茗国的最高权威,但若没有我,你绝不会得到继任大巫师的资格!”
“哈?整得好像谁稀罕?你当我愿意坐上这个位置?光就是为了这个位置要每天看到你就让我直犯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