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琉死于翎国皇宫的事,终究是被压了下来,没有人知道那里曾死过一个王爷,就像人人都知道当年成王莫名其妙便妄图造反,并被当场擒获,后死在狱中一样。
事实如何,没有人会关心,关心的,只是结果,更何况,是一个早就死了的人。
君清兮近日来一直待在静阁之中,像个木偶一样,有人送来吃食便吃,吃完便继续待在静阁之中发呆。
期间,莫琅曾来过一次,只是,她已记不起莫琅来说了些什么。
郁言在那之后就离开了翎国皇宫,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去干什么了,只听闻头两天还闹得厉害,嚷着不要活了之类的,后来突然就安静了。
听说后来郁言去找了莫琅,二人商讨了一些什么,之后她就离开了翎国皇宫,还是由莫琅的人亲自送出去的。
另一边,莫琀倒是没丁点儿动作,自从他亲兄长莫琉去了之后,就来静阁看过一次这位“始作俑者”,而后一直待在澜宫。
澜宫据说曾是其母妃罗氏的旧所,只是,却也有人说罗氏从未住进去过。
不管如何,那都是上一辈的事了,宫里的老人也少得可怜,只是这么说说而已,尚不能判定真假。
不知莫琅对外究竟是怎么说的,总之,成王一死,成王妃郁言就这么放走了,也没人再提这事。
君清兮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好多天,这天,躺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的她突然想起了君家。
是了,君家,这些字乱七八糟的事过后,也不知道君家究竟怎么样了。
想想自己真是疯了,一开始为了保全君家保全君清苓才自曝身份被留在宫里,后来却又为了不知哪来的一口气非要选择救成王,置君家于不顾……
自己还是这样,单纯为了反抗别人加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而反抗,却没想过这样是对还是错。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总是不希望被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却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所以总是对这样那样的安排中,接受较为缓和的一部分,而对于那些较为激进的部分则采取抵制、反抗的态度。
这样一来,替自己安排的,没办法妥帖的安排全程,自己安排吧,却又压根没有任何目标,只是胡乱进行,想到什么便做什么。
身为权贵之女,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莫琅竟来了。
“再过几日,便是君家二小姐君清苓入宫的日子,在这之前,收拾收拾你自己,去见见她吧,等她入宫后,你再想做什么,便来不及了。这也是我目前能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了”
君清兮抬眼,“君家,还是没能逃过吗?那我,这一来二去的,究竟是在做什么……”
莫琅不为所动,“能提醒你的,我都告诉你了,好自为之吧,别在将来的某一天,搭进更多本不该搭进的人了”
说着,莫琅就像他来时一样,旁若无人的离开了。
君清兮不太敢去找莫琀,莫琀总是能提前准备好很多事情,虽说过于机械化,甚至很多时候看起来太过冷血,但却无一例外都是按照最好的结局所设定。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要折腾来折腾去,现在什么事都没有,错的人,只有她,只有她……
与此同时,惠珠长公主莫玲,携其驸马司马庭,欲入宫求见茗国护法乘酒,却被拦在了宫门外。
“那好,茗国护法见不得,我求见陛下可成?你便只管说,惠珠有要事求见”
宫门的侍卫明显有些为难,“殿下,不是小人不愿通传,实在是,陛下这几天心绪不宁,称病不见任何人,连早朝都落下好些天了。殿下虽为陛下血亲,可总归是离了这皇宫,小的们也不敢去触了陛下霉头……”
莫玲微瞌双眼,自她成为长公主以来,她便不再是以前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虽然有时候,她自己也很讨厌如今的自己。
“这样好了,若陛下问起,就只说我今天是携驸马来进宫讨喜的,你们拦了却也没拦住,反倒惹得我大怒,如何?”
侍卫闻言愣神的功夫,也不知莫玲是怎么出手的,就听到一阵叮咚声,众侍卫的刀纷纷落地,同时,他们的腰带,也都被削下来一截,堪堪落在地上。
侍卫们暗自心惊的时候,莫玲便拉了司马庭,头也不回的进了宫门。
莫玲这会儿倒是不急着找君清兮,相比之下,此次进宫,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澜宫。
莫琉的尸身已由莫琅全权处理,以亲王规制秘密运往安连山入葬。以莫琉的身份,其本应葬在封地内,可惜原成王封地如今为白国疆土,白国女帝莫珠一口回绝此事,不得已,只能将莫琉选葬在安连山。
安连山,是前不久成王和成王妃隐居的地方,成王妃郁言出宫后也去了那里,总归,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莫琀一人待在澜宫内,数日不曾离开半步,当莫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澜宫内堆积如山般的卷轴,以及窝在那些卷轴当中,仰头望天的莫琀。
对于莫玲的到来,莫琀并未觉得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都知道了?”
莫玲拽了拽一旁司马庭的衣袖,二人躬身行礼,莫玲直直看向莫琀,“阿玲见过皇兄,六哥哥的事,不知八皇兄怎么说?”
莫琀看向莫玲,一身绯红衣裳,高高盘起的双刀髻,衣襟前玲琅的珠翠,无一不展现着她的身份——她是大翎的惠珠长公主。
“从前竟不知皇妹如此喜爱这些奢靡之物,成王的事,我也无可奈何”
“小妹最清楚八皇兄的手段,虽比不得那几位皇姐,也比不得那些个权臣显贵,可,陛下他,绝对不是皇兄的对手。既如此,小妹不明白,成王的死,能带给八皇兄什么?”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也做了这些年的长公主想来不用我提醒。其它的事,本就与你无关,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做好你自己的事,没有人会像你小时候一样救你了,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莫玲眯了眯眼,一旁的司马庭倒是变了几次脸色,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莫玲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