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真的了,明氏下意识的起身拦住陈康王,拉扯着他的衣袖,娇声道:“王爷,您消消气,妾身相信您,相信您。既然冉儿如今在牢里,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能把他救出来。他在牢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他从小被娇惯着,妾身一想到,这心里就疼。”一边说还一边将陈康王的大手拿着放在胸前,似乎能让他感同身受,明白她的痛苦。
若是换做往日,陈康王对此刻的明氏必定爱不释手,光天化日之下,也能将明氏打横抱起。可今日不行,陈康王把手从明氏手中抽出来,双手叠放在胸前,冷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说这些,行了。”
“王爷,冉儿也是您的儿子,您就不担心他。妾身知道他不应该出去喝花酒,这其中肯定有误会。等他回来,妾身一定好好教训他,绝对不让他再犯。王爷,您就看在他是初次犯错的份上,帮他一把,那牢里的日子妾身担心冉儿身子弱,受不了那苦楚,王爷,算妾身求求您了,王爷。”明氏撒娇的恳求着陈康王,就差没给他跪下了。
良久,陈康王深呼吸几口气,搀扶着明氏坐下,轻声道:“现如今事情可没那么简单,随便喝花酒怎么可能被抓到牢里去?”
“对啊,王爷,妾身怎么没想到,那到底出什么事了?”明氏将手放在胸前,焦急的追问道。陈康王斜眼看着她:“明王遇刺了,后脚就有人大肆喝花酒,你说说,冉儿给本王添了多大的麻烦。”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瞬间让明氏清醒过来,小声道:“王爷,他们该不会怀疑是您暗中派人刺杀明王吧!”连自己都觉得害怕,真的有人想要借周冉出去胡乱喝花酒一事来诬陷陈康王刺杀明王,那就不得了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祸,岂能轻易让周冉从牢里出来。
陈康王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不许胡说!”也亏得明氏想的起来,这话也能说的口。明氏深呼吸几口气,缓缓的坐在陈康王身边,吞咽了口水,继续道:“王爷,妾身这不是担心嘛!那真的不会怀疑到王爷头上来?”
她还有些不相信,换做别人兴许会和她想的一样,这一刻,她真恨不得把周冉抓到身边,狠狠的痛打一顿。他什么时候偷溜出去喝花酒,偏偏在明王遇刺这个节骨眼上,不是给她添麻烦吗?
陈康王沉声道:“这个自然是不会了,本王和明王无冤无仇,自然是不会害他了。本王担心的事,御史会参本王治家不严!”纵容小小年纪的周冉偷溜出去喝花酒。原来是这样,把明氏吓得不轻,紧接着她罗帕遮掩嘴唇,道:“王爷,都是妾身管教无方,还请王爷治罪。”
跪在地上,恳求陈康王的原谅。这些年,想着明氏在陈康王府的辛劳,他便大手一伸,将她搀扶起身。“好了,别说了,你且回院子歇着,本王还要去衙门。”陈康王起身,目测远方。明氏紧捏着手中的丝帕,眼见陈康王走远了,急忙追上去,提心吊胆的问道:“王爷,那冉儿他,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府?”
牢里可不是那么好待,那是个吃人的地方,自小到大周冉可没受过半点苦。陈康王瞥了她一眼,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这逆子自然给他一个教训,就让他在牢里待着!”说完便坚定不移的抬脚往外走去,留在原地的明氏蓦得瘫坐在地上,两眼空洞无神的盯着陈康王离去的背影。
他就这般狠心,周冉是他的嫡亲儿子,对了,她差点儿忘记了。周冉是她唯一的儿子,可并非陈康王唯一的儿子,不是吗?难怪陈康王不将周冉的生死放在心上,此刻还关心自己是否会被御史参奏?不就是被责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周冉可还在牢里受苦,一夜没归。
平昭公主正和顾廷菲一起用膳,桌上摆着丰盛的早膳,平昭公主夹了一个紫薯丸子放在顾廷菲的碗里,“快些吃啊!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这些都是我吩咐厨房特意为你做的。你也只能小住几日,等年后,我再接你过来多住些日子,你呀,就什么都别想,吃好住好就行!瞧瞧你的小身段,大风一吹怕就能将你给吹跑了,快,多吃些。”
说完起身又夹了一个大肉包子放在顾廷菲的碗里。顾廷菲灿然一笑,“好,义母,我听你的话,吃好睡好。可是这似乎也太多了,我根本就吃不下。”公主的好意她心领了,但她的肚子就那么大,根本就吃不了那么多了。
平昭公主微抬眉毛:“不行,都吃了,不多,一点都不多,看你小脸蛋消瘦的,多吃点,别说话了,快些吃了。”在她的逼迫下,顾廷菲最终吃了两个大肉包子,三个紫薯丸子,加上一碗稀粥,整个肚子觉得发胀,偏偏平昭公主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看着她的模样,顾廷菲也随之小了。
算了,就当是讨公主欢心,多吃一两天,也不碍事。能陪伴平昭公主的机会不多了,年前顶多还有两三日,她总不能留在公主府过年吧!老太君她们八成是不乐意,她就算如今是公主的义女,也还是定北侯府的女眷。
平昭公主突然勾唇道:“廷菲,你若是能一直留在公主府陪着我,该有多好啊!廷菲,你别多想,我也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傻孩子,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别哭了,哭红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我可要嫌弃你了,别哭了。”
不知不觉顾廷菲眼中晶莹的泪水就滚落下来,她脑海中想到平昭公主早年丧夫,膝下没有子嗣,一个人孤独伶仃的在江南寡居十多年,不知道每天是怎么熬下来的。一想到这里,眼泪就哗哗流淌下来,怎么也止也止不住。
平昭公主心疼的掏出衣袖里的丝帕替她轻柔的擦拭眼泪,咂嘴道:“瞧瞧你,别哭了,还跟孩子一般,我也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快听话,别哭了。”对于哄孩子,平昭公主还真是不会,希望着顾廷菲赶紧别哭了,再继续下去,怕是她的眼泪也要跟着出来了。
顾廷菲飞快的抬手擦拭眼泪,噗嗤一声笑出来,“义母,若是能早些遇到你该有多好,好了,不说这些了,义母,今日天色不错,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好,当然好了,等去店里转一转,给你多买几身衣裳和首饰。”平昭公主一定要将顾廷菲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替她找寻一门好亲事,如此也能安心了。
顾廷菲讪讪一笑,就随平昭公主高兴。可惜两人还未出门,就见定北侯府的管家顾青登门到访,求见平昭公主和顾廷菲。等见到顾青,他一番行礼后,弓着身子道:“启禀公主、二公主,奴才此次前来是奉老太君的命,特请二姑娘回府,小姑奶奶和表姑娘到京城了。”
刚想问为什么要将顾廷菲着急的接回去,紧接着顾青就说了。小姑奶奶和表姑娘回京城了,那就是老太君的嫡亲女儿顾明紫带着她唯一的女儿周素锦回娘家了,也是,年关将至,她们常年在外地,如今回来过年,也是正常。定北侯府来了亲戚,自然要将顾廷菲接回去了。
不是平昭公主不近人情,只是她有些舍不得。这些日子有顾廷菲的陪伴,她的笑容增多了,心情也随之好了很多。这要是顾廷菲突然一走,她怕是还不适应。顾廷菲还是从顾明瑞的嘴里知晓,当初她为何会被送去玲珑镇,一切都是和表姑娘有关系,她和表姑娘周素锦八字相冲,如今表姑娘回府了,老太君忙不迭的派人将她接回府,这又是为何?
就在平昭公主要说话之际,顾廷菲柔声道:“顾管家,你且回去吧!”顾青闻言,下意识问道:“那二姑娘,您不跟奴才一起回去吗?”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将顾廷菲接回府,若是他一个人回府,怕是免不了要受责罚。顾廷菲微微勾唇冷笑:“怎么,顾管家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顾青急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奴才知道,奴才知道。”“既然知道,那你就回去吧!”顾廷菲将顾青的话都堵死了,既然她这般说了,平昭公主也附和道:“二姑娘的话你也听到了,还是快些回府吧!等再过几日,本宫就亲自送二姑娘回府。”
将顾青打发走,她则是走到顾廷菲身边,紧盯着她:“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顾廷菲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想留在公主府多陪着您。”紧接着亲昵的上前挽着公主的手臂,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算了,平昭公主也不问了,既然顾廷菲不想说,罢了。两人随后便相视一笑,继而一同出府闲逛。
老太君抱着许久未见的亲生女儿周明紫大哭一场,母女俩哭的撕心裂肺。良久,窦嬷嬷将老太君和周明紫母女俩劝着分开了,抬手替老太君擦拭眼泪,劝慰道:“老太君,您瞧,姑奶奶这不是回来了嘛!能多陪着您说说话,您应该高兴才是,别哭了,您瞧瞧,姑奶奶这眼睛都快哭肿了。”
经她这么一说,老太君当下接过她手中的丝帕,转手替周明紫擦拭眼泪,柔声道:“明紫,阿艳说的没错,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如今你回来了,可算是好了,我也能安心了。你呀,就和素锦在府上多住些日子,多陪陪我。等年后替素锦在京城找一门亲事,多好。”
这话说的周素锦和顾明紫互相对视了一眼,顾明紫催促她:“素锦,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快些起身谢谢外祖母。”随后周素锦起身娇滴滴的道:“素锦多谢外祖母。”“傻孩子,快些起来,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快些坐下,别累着了。”老太君高兴的朝周素锦摆摆手,示意她起身坐下。
团聚对老太君来说,别提多高兴了。屋里就四人,老太君也没赶窦嬷嬷出去,轻拍着顾明紫的手背,道:“我已经让顾青去请廷菲回府了,等她回府了,素锦,让她带你出去走动走动。对了,再让她带你去公主府,见见公主,若是能入得了公主的眼,将来不愁你的亲事。”
说到周素锦了,老太君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她身上,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本来就乌黑飘逸的长发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
长发及垂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银制的细项链,隐隐约约有些紫色的光泽,定睛一看,只是紫色的晶石罢了。
的确是个美人胚子,想她年纪的时候,也是这般年轻貌美,如今老了,也只能指望这些后生晚辈。她的话音刚落下,顾明紫的手略微颤抖,沉声道:“母亲,您说什么?”
老太君略微一笑,道:“明紫,瞧你的样子,母亲的话难道你没听到。也罢,这些事你可能还不知道。阿艳,你来告诉明紫,让她也跟着高兴高兴。”得到老太君的示意,窦嬷嬷点点头,将顾廷菲从玲珑镇被接回府后的事大概跟顾明紫和周素锦说了一通,也好让她们清楚如今顾廷菲在京城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