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巧朝身后的春芬眨眨眼,怕是连她都劝说不了顾廷菲了,她真的是心情不好。春巧在脑海中飞快的思考着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对了,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霍成扬迎娶三公主为妻,霍成扬迎娶霍夫人娘家的侄女杨蕊为平妻,为此顾廷燕还回府找老太君帮忙,结果连老太君的面都没见到。
至于万氏,也只是见了一面,没说几句话,就打发她去见崔姨娘了。还有,京城还有什么大事来着,湛王娶妻了,娶的正妃是成国公府嫡出的大姑娘程子岚,明日要迎娶侧妃,是府上的三姑娘顾廷露。
春巧似乎知晓顾廷菲的心情了,低声劝慰道:“二姑娘,你别着急,三姑娘出嫁归三姑娘出嫁。奴婢相信,有平昭公主在,一定为给你谋一门好亲事。二姑娘,你可千万别着急,耐心的等着。实在不行的话,等明日三姑娘出嫁了,奴婢陪你去找二少爷,让他替你去探探三夫人的口风,如何?二姑娘,夜深了,赶紧回屋去吧,这样,奴婢看着很心疼,二姑娘。”着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也亏得春巧能说出这些话来,顾廷菲转身亲昵的刮着她的鼻尖,道:“走吧!”说着抬脚就往屋里走去,春巧暗自窃喜,抬手激动的擦拭眼泪,二姑娘肯听她的话,实在是太好了。
夜深了,顾廷菲一个人躺在屋里,想的事情太多了,她实在是睡不着。在院子里站着,呆呆的看着皎洁的月光发呆,可惜丫鬟们担心她,她不愿意让她们跟着担心,就回屋了。一个人躺着,让她们都早些回去歇着。霍成扬终究还是娶了周明悦,在店铺里,她就能看出霍成扬对周明悦的袒护,正是因此她才会将两支金簪破坏了,也不愿意让给周明悦。
霍成扬跟她早就是陌生人,她为何还在这里一个人黯然伤神,莫非心里还有霍成扬的位置。思及此,让顾廷菲更加的辗转反侧,她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从今往后跟霍成扬再无瓜葛,不能再记挂着他,哪怕是怨恨也不行。因为你越是怨恨一个人,心底对他的思念就越深,由爱因生恨,没有爱,就根本不会有恨意。
顾廷菲的脸颊滑落了晶莹的泪珠,她骗不了自己。春巧说的也没错,顾廷露是定北侯府的三姑娘,她明日都出嫁,嫁给周湛,做侧妃。从刘氏和顾明兴的眼神,能看出这件事他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或许说他们早就预谋好了,更准确。
惠太妃亲自登门,他们这些人还被蒙在鼓里,刘氏尽管想遮掩内心的喜悦,可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尤其当时和顾廷露相互对视一眼的笑容,更是被顾廷菲捕捉到了。这些日子,她一直让马成岗紧盯顾廷进,倒是忘记了顾廷露,紧盯二房的动静,真是大意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何时顾廷菲疲倦的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想。她轻手轻脚的一步一步朝霍成扬走过去,把玉手放在嘴边,对着守在殿内的宫女作出嘘的姿势,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她走过去,重重的拍着霍成扬的后背,惊喜道:“霍成扬,怎么样,被本公主吓到了吧!哈哈哈!”暗自得意起来,可怎么也没想到霍成扬的一张脸,当转身的那一刻,变了,变成了程子墨的脸。当下把顾廷菲惊得从床上坐起身来,后背直冒冷汗,额头上还有细细密密的冷汗,怎么会这样?
她刚才是做梦,会什么会梦到程子墨?躺下来,重新拉好被褥的顾廷菲根本没有困意,这一觉她注定睡不好了。
福王笑着朝福安郡主招招手,“快些过来,父王过两日就走了,特意找你过来说说话。”找不容易找个机会找福安郡主过来说话,她也是的,身为女儿对他这个父亲根本就不关心,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福安郡主淡声道:“父王,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从何时起,他们父女俩变得这般生疏和陌生。
福王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道:“福安,这么多年,父王知道你还没放下心结。父王不愿意逼迫你,可是你看看子墨,他这些年过的多委屈。你别多想,不是他跟我说的,我是个人,能看得出来,什么都瞒不过你父王的这双法眼。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得往前看,我只是一时半会,或许凭着父王说的几句话不能让你释怀。今年过年,程勋还在山西没回京城,本来想等他回京城,父王找他好好谈一谈。看来是没机会了,这不,父王就只能找你了。子墨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忍心他这么多年过的日子!
福安,父王不愿意去责备你,可是你看看三公主,再看看其他的儿子,他们都有爹娘的疼爱,唯独可怜的子墨。人前,他什么都不说,隐藏在心里。父王这些年一直不在京城,未能多陪伴他。父王每每想起都觉得对他甚是愧疚!”福王深深的看了福安郡主一眼,天底下没有做父母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谁知福安郡主哼了声:“父王,你的这些话不应该对我说,你对他甚是亏欠,那你应该找他。不过我想问问父王,你对我是何心态?”她紧盯福王,程子墨是他的外孙,莫非在他心里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还要重要不成?
话赶话,福安郡主不自觉的脱口问出,福王眉头一皱,半晌才道:“福安,父王想让你跟程勋和离,若是你和子墨都愿意的话,就随父王一同离开京城,去云贵地区。或许没有京城的日子舒坦,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你说,是不是?”
今日的话,福王在回京的路上想了又想,如今趁着福安郡主问他之际,说了出来,也好,让福安郡主清楚明白他的心意。福安郡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父王,你想让我跟程勋和离?”
“是,程勋不可能不知晓本王今年回京城,他故意躲着不肯回来,就是不愿意见本王。福安,听父王一句劝,与其这样耗下去,不如趁现在做个了结。父王不年轻了,能护着你们母子俩的时日并不多。父王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你开开心心的,好好想想父王说的话,父王等你的回答。
还有,你能不能对子墨稍微好一些,多关心他,哪怕只是简单的问候,一个笑脸,对他来说,都是关心。福安,你是个聪慧的姑娘,不应该总是困在京城郡主府,这一方小天地里,外面的世界很京城,你还记得,小时候你经常跟在父王身后,说你长大了,要带兵打仗,把恶人赶出黎国,让百姓们免收战乱。
父王说这些往事,就是希望你能重新找到生活下去的动力,而不是颓废。”消极的面对一切,这不是他福王的女儿,不像是堂堂黎国的福安郡主。一时之间,福安郡主不可能想明白,给福王任何的反馈。
福王淡声道:“时辰不早了,本王也该走了,你早些歇息。”希望福安郡主能明白他的一番苦心,仔细想想他说的话。
翌日清晨,没等福安郡主缓过神来,嬷嬷就闯进来,递给她一封书信,道:“郡主,这是小侯爷留下来的书信。”留下来的书信,福安郡主狐疑的看了一眼秦嬷嬷,纷纷她打开书信,读给她听。信中的内容大概是程子墨离开京城了,希望福安郡主不要挂念,也不用派人去寻找他。
秦嬷嬷硬着头皮一字一句的读完了,在心里不由的颤抖着,别说,程子墨的胆子太大了,他居然一声不吭的就离家出走了。眼下福王还没离开京城,程子墨就走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殊不知福安郡主下一秒冷声道:“秦嬷嬷,你去把这份信送给父王,让他老人家好好瞧瞧,这就是他口中乖巧懂事的好外孙做出来的事!”京城的郡主府对程子墨而言,就没有半点留念。
或许他是程勋的儿子,骨子里流淌着他的血液,连想法都和他一眼,罢了,福安郡主缓缓的闭上眼睛。周湛迎娶顾廷露为侧妃一样隆重,虽说比不上娶正妃,可定北侯府的身份摆在那,尽管顾廷露是庶出二房的姑娘,也是当成嫡女一般看待。
老太君出人意料的给顾廷露添了二十台的嫁妆,这一点倒是让刘氏颇为满意,破天荒的看到老太君大方一次。其实这是老太君再给周素锦铺路罢了,目送着顾廷露被周湛牵着离开的背影,老太君下意识的握住身边周素锦冰凉的小手。这一幕,让她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她嫁女的场景。
如今顾明紫已死,留下来的周素锦她必须得为她谋划一番,方能对得起女儿的重托。等晚上,她拉着周素锦的手念叨着:“素锦,你今日也看到了,你三姐姐出嫁了,她是定北侯府庶出二房的嫡女,她都能嫁给湛王为侧妃,至于你,不会比她差。你母亲刚过世不久,你的亲事得先缓一缓,明白吧!”
周素锦低着头,应了声:“嗯,外祖母,素锦都听您的。您怎么说,素锦就怎么说。”
眼下她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老太君说怎么办,她就怎么办。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就是这样?她现在没有了母亲,也没有父亲和祖母的帮衬,想要嫁人,也只有指望着老太君,这一点周素锦心里清楚的很。
老太君满意的点点头,称赞道:“好孩子,外祖母没白疼你。你大表哥马上就要娶妻了,接下来还有你大表哥和二表哥要参见春闱,府上要忙的事情特别多。你就别总是去找你大舅母,她掌管着中馈,估计是没时间招待你。至于你二舅母,你也知道,就别去了。
若是真的没事,觉得无聊,就去找你三舅母,她倒是清闲的很。对了,外祖母还有一事要提醒你,廷菲和廷进、廷娇,你看到他们三人就躲远一些,别跟他们走得太近,对你不好,尤其是廷菲,外祖母断然不会害你。好了,你早些回去歇着。”
她还等着把周素锦送走,好迎接顾明诚和顾明瑞兄弟俩。她吩咐过管家顾青,让他见到兄弟俩就请他们来春熙阁。周素锦正好出门,撞见了顾明诚和顾明瑞兄弟俩,简单行礼后,就离开了。
等兄弟俩坐下,端起手边茶盏喝起茶来,老太君这才温声道:“今日把你们两人找来,是想跟你们商量素锦的亲事。这孩子可怜的很,母亲过世的早,如今又跟父亲断绝了关系,往后她就只能指望着我们了。明紫是你们的亲妹妹,素锦是她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你们可不能不替素锦考虑。”
顾明诚将茶盏放下来,轻咳了两声:“老太君,您这是说哪里的话,素锦是妹妹唯一的血脉,我们自然会替她考虑。她的亲事我早就跟万氏说了,让她上点心,帮忙留意跟素锦合适的人。”
说完便轻飘飘的看了顾明瑞一眼,他立马会意的附和道:“就是,老太君,大哥说的对,我们当然不可能不管素锦。我和小窦氏也商量了,多给素锦留意,不要求高门大户,只要求男子的品行好,能够一心一意的对素锦好,如此我们也不辜负妹妹的嘱托。”
他们两人说完,空气中的气氛仿佛凝固了,异常的沉闷。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不懂老太君的心思。顾明诚略略顿了下,狐疑道:“老太君,莫非您心中已经有了人选?”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通老太君为何生气,不搭理他们。
顾明瑞双手搭在膝盖上,听顾明诚这么一说,甚是有道理。人选会是谁呢?顾明诚和顾明瑞对视一眼,糟糕,该不会是定北侯府的人?如此一想,兄弟俩不约而同的紧盯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