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大声嚷嚷:“我没买试题,你们血口喷人,我没买试题,没买试题,没买试题,你们不要随便的诬陷我。大人,大人,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他们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可怜的人。大人,小民只是一介草民,哪里能买到试题,就算有钱也不能买到,大人,大人,他们就是落榜了,看我不顺眼,想逼死我啊,大人,大人,小民是冤枉的,还请大人们给小民做主,还给小民一个公道。”一边说,一边不停的朝坐在堂上的两位大人磕头。
落榜的举子闻言,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你现在才是胡说呢,我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你那日在客栈说,我们十年寒窗苦读,也比不过你有钱来的快。这分明就是你花钱买试题,你别以为大家会给你的虚假面子给骗了。”
其中穿蓝色衣裳的中年男子眸光微闪,拉着身边的男子,道:“你别说话,让我来问问他。周明,你说你是凭着真本事高中,那好,我们也不冤枉你,你现在就给我们写一篇文章,当着各位大人和百姓们的面,你但凡能写出一篇好文章,我们就甘愿受牢狱之灾,怎么样?”
丝毫不给周明任何逃脱的机会,周明瞪着大眼睛,伸手指着他们:“我既是高中,那必定凭着我的真本事,你又不是大人,我为何要听你的话!”气鼓鼓的嘟着腮帮子,这里可是大理寺,岂容他们一群落榜的举子们说了算,那岂不是目中无人,不把两位大人放在眼里,哼!
穿紫色衣裳的年轻男子,顿时对着堂上的两位大人作揖:“两位大人,你们也看到了,他现在不肯写文章,让小民们看到他的真才实学,说明其中定然有诈。他定然是买了试题!”无疑,还在这里狡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只有买了试题的人,才会心虚,不愿意当场写下文章,让大伙瞧见。
坐在堂上的两位大人交头接耳,正在商议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周明突然站起身来,怒目瞪着旁边的落榜的举子们:“你们有本事就凭真本事高中,不要眼红我高中,看来你们人多势众,我是斗不过你们的。我周明再次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提前买试题,他们这是诬蔑,诬蔑,诬蔑。两位大人,小民以死明志。”
抱着必死的决心,往后一看,重重的撞在柱子上,当场就咽气了,速度之快,还让顾廷菲来不及反应。这么快周明就过世了,这未免太快了吧!
在边上指控他的落榜举子们,你看我,我看你,纷纷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未免太鲁莽了吧!
坐在堂上的刑部尚书刘昭看了一眼大理寺卿王伟,“王大人,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刘大人,此案怕是能了结了。”王伟意味深长的看着刘昭,大家都是混迹官场的聪明人,自然懂得接下来该如何做了。只是刘昭先开口问出来,只是试探罢了。
刘昭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好,王大人,那我们就结案吧!”周明的尸身还没冷下来,就见有两匹烈马的声音,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从马上跳下来两位刑部的人,他们跪在堂上,对着刘昭作揖:“奴才见过刘大人、王大人。”
“起来吧!”刘昭径直的朝他们招手,紧接着问道:“你们去周明的老家打探的如何了,一定要如实禀告,不得有半点隐瞒,否则唯你们是问!”
两个士兵不约而同的应下,接着左边的士兵恭敬答道:“回禀两位大人,奴才奉命去周明的老家打探,他在村里名声甚好,家中还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亲,是村里出名的孝子。此外他还刻苦读书,时常到半夜才入睡,这是周明的母亲告诉奴才的,这里有她母亲的供词。还有这些是奴才们从周敏家中搜集的周明平日所写的一些文章,请两位大人过目。”右边的士兵把文章递上去,给刘昭和王伟二人过目。
周维径直的转身,李天舞略微迟疑的又看了一眼,转身随他一同离开了。
顾廷菲气的咬牙切齿,怎么会这样,她还没来得及想好办法,就被身边的侍卫呵斥道:“二姑娘,公主吩咐过了,让你切莫胡乱行动,会惹事的。二姑娘若是真的为公主考虑,还请三思。”把顾廷菲气的五脏六肺都要炸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撇着嘴答应了侍卫。
她的确不能冲动,给平昭公主惹事,有什么不满也只能回去再做打算。接下来就是刘昭跟王伟商量着,如此处置状告周明的一群落榜举子们,他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和不解。
为何会演变成这样,他们没想逼死周明,只想让他说实话而已。他们各自都是有才学的人,怎么就不如周明了?当然两个士兵来的有些晚了,要是证明早了,或许周明就不会撞死了。他是抱着必死之心在堂上跟他们对质,宁愿一死,也不愿意受到他人的胁迫。最后刘昭宣判,周明一死,让士兵们派人去周明的老家,好生安慰他的母亲,并且安葬好周明。
原本按照黎国律例,应该把落榜的举子们全部都关押起来,等待着发配边疆。却念及周明一死,他们都是有才学的人,往后要以此为戒,切莫胡乱行事,各自打了他们二十大板,当众打过,就可以离开了。不少围观的百姓纷纷鼓掌拍手,连连点头称赞,此案审理的好,不愧是刑部跟大理寺会审的结果。
并没有以命抵命,彰显了朝廷的仁慈。此案就此了结,再想在京城闹事的举子们,他们根本就没有筹码了。不能胡乱的冤枉人,万一再向周明一样,岂不是枉顾人命。经此会审后,不少落榜的举子们纷纷安定下来,准备打道回府,三年后再来京城参见春闱。
顾廷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随着两个侍卫上了马车,回到平昭公主府,事态演变的超出她的意料。她没成想,现如今竟然逼死了周敏。两个侍卫对着平昭公主作揖,被她挥手示意退下。
而顾廷菲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平昭公主上前两步,伸手拉着她坐下,轻拍着她的手背:“廷菲,会审的情况本宫已经听说了。”顾廷菲缓缓的抬起头:“义母。”
“你什么都别说了,本宫都知道,这样,你先回屋歇着,这几日你就在公主府安心住着,本宫让春巧回去告诉老太君一声,什么都别想了。”平昭公主一边说,一边慈祥的伸手抚摸顾廷菲眉宇间的褶皱。
顾廷菲摇摇头:“义母,我做不到,不可能什么都不想,他们竟然想出这般狠毒的法子,可恶至极!”
“行了,行了,本宫知道你此刻的心情,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真的证实有人泄露了春闱试题,你可知道后果有多严重。能泄露春闱试题的并非常人,他的地位必定不低。你莫不是想搅的京城打乱,眼下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先前你正高兴,本宫也没破坏你的心情,告诉你,让你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这是本宫的不是。”平昭公主轻微叹口气,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顾廷菲闻言,连连摇头:“义母,这怎么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这次能。。。。。。好了,义母,我不想了,听你的话,回屋里好好歇着,等晚上,廷菲再陪着义母说话。”紧接着把头埋进平昭公主的怀里,好不亲昵。
周维带着李天舞来平昭公主府,恰好看到这一幕,李天舞眸光微闪,早就听闻平昭公主和顾廷菲关系亲密,可听闻归听闻,眼见才能证实。在李天舞的印象中,舅母平昭公主一直待人冷冷清清,何时她会露出这般慈祥的笑容,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会以为顾廷菲是她嫡亲女儿,否则怎么会这般亲昵的照顾她。
周维轻咳了两声,带着李天舞上前给平昭公主请安:“见过姑母。”平昭公主轻拍着顾廷菲的后背提醒她,帝后来了,得收敛好情绪,别让他们看出什么来。这一点顾廷菲自然清楚,下一秒,顾廷菲从平昭公主怀里退出来,恭敬的俯身给周维和李天舞请安。
望着站在她面前的帝后,他们乃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黎国的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后,真没想到会在公主府见到他们。周维略微一笑:“没想到顾二姑娘也在姑姑府上,瞧朕这记性,顾二姑娘是姑姑的义女,在姑姑府上不足为奇,都是一家人,顾二姑娘别多礼,快些起来吧!”顾廷菲既是平昭公主的义女,如今又在公主府,见到她的确不奇怪,只是太凑巧了,让周维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日夜思念的姑娘就站在他面前,刚才在大理寺外的不高兴心情瞬间化为乌有,内心变得窃喜起来。若不是出宫一趟,怕是还见不到顾廷菲了。李天舞被平昭公主拉着坐在身边,对于皇后,不仅是她的侄媳妇,更是她的外甥女,这些年,她虽说久居江南,但没少派人到京城打探丞相府的消息。
她是不在京城,可她依旧关心京城的动静。夫君过世了,但对他的亲人,平昭公主同样关心。
“今日你们既然来了,就在这用膳,若是你们不答应,本宫可生气了。”平昭公主故意板着脸,看着周维和李天舞。
夫妻俩对视一眼,李天舞笑靥如花,周维勾唇:“姑母,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
“好,好,好,廷菲,你陪着圣上和皇后四处转转,本宫去厨房给你们做些好吃的!”平昭公主好些年没像今日这般高兴了,准备亲自下厨,自然是不一样了。
顾廷菲闻言恭敬的应道:“是,义母。”很快平昭公主就带着嬷嬷往厨房走去,她要一展身手,给孩子们做些她拿手的好菜。今日真的是高兴,她才会想着下厨。能让平昭公主下厨,实在是不容易。
既然公主有命,顾廷菲就只有遵从,会审的事实在让她头疼,好端端的周明这么关键的人撞死了,还是被落榜的举子们逼死了。刘昭和王伟并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流放他们,而是打了二十大板就应该的放过他们,他们做出如此决定,必定想收买人心,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能相处如此的法子来,不过这似乎也从侧面说明了,这其中肯定有内情,不行,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当下顾廷菲抬起头看了一眼走在身后的周维和李天舞,他们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甚是欣慰。
夫妻俩不约而同的朝顾廷菲看去,紧接着顾廷菲居然走到李天舞身边,说想跟她单独说会话。周维二话没说,就应下,随后转身离开。李天舞望着面前的顾廷菲,笑道:“顾二姑娘,不知道你想跟本宫说什么?”
这次回丞相府,她跟母亲李氏说了一会话,跟顾廷珏也只是点点头打招呼,连话都没说上,就被皇帝周维拉着来平昭公主府了。他说好些日子不见平昭公主,甚是想念,今日既然出府了,就来探望她老人家。
却不曾想,在大厅见到平昭公主跟顾廷菲相拥的一幕,李天舞说不出来什么样的感受,反正不好受。
顾廷菲浅浅笑道:“皇后,小女其实想问问小女的大姐,不知道她在丞相府过的可好?”
当下李天舞眉头紧蹙:“你这般关心你大姐,本宫能理解,你们姐妹情深,可你不觉得问错人了,本宫身在宫里,如何能管得了丞相府的事。再说,你既是担心你大姐,为何不亲自去丞相府,你是舅母的义女,母亲他们自然会热情的招待你。顾二姑娘,你究竟想说什么?”她从顾廷菲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飞快的让她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