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镜子破碎,谢元亮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裂开一样,死尸一样的脸在镜子上分成一片片小块。他说不出话来,就像有什么东西死死地遏制住他的咽喉,自己仿佛已经被关在了镜子之中。
直到一股力量,如温暖的泉涌一般,将他的身体缓慢从镜子里拖了出来。
谢元亮浑身一记抽搐过后,他发现自己仍然身处在房间里,同时能感觉到郑秋阳和秦泽良就站在身后。净化术的光泽仍旧从手掌心不断飘洒而出。
“刚刚我这是……”
“你被镜子里的鬼勾了魂,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以后在你施展驱魔术的时候,记得要留一手,防止内心的防线被鬼魂突破,这是你最脆弱的处境。”郑秋阳回答道。
谢元亮低头看着镜子,之前还是只沾染了一些灰尘的镜面,在他净化术的加持之下,显露出了几道鲜红色的血手印。
这些血手印非常新鲜,就像是刚刚印上去一样。但很奇怪的是,这些血手印,总感觉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屏障。
它们是在镜子的另一边被印上去的!
谢元亮得出这个结论,心情百般复杂,这镜子的另一边居然这么危险。
“队长,光靠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怕是很难突破这一面镜子。”秦泽良板着脸说道,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接触这面镜子,可眼下这么多小孩子的尸体摆在面前,他不得不去!
守夜人可不是小孩子的儿戏,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牺牲。故而至今为止,仍然没有一个人对谢元亮说出实情。他们不久之前刚有一位队友在任务中丧命,为了填补人手空缺,郑秋阳这才提议把谢元亮给拉进来。
“岳晗跟我们一起行动,梁旭和谢元亮留在外面接应。”郑秋阳沉思片刻,做出了最优化的方案。
梁旭成为守夜人已经有些时日了,比谢元亮多了不少经验,两个人当外援秦泽良倒是没什么意见。
确定人选之后,他们三人立即进入镜子里面,因为在商量的期间里,镜子上的血手印又多了一道。一旦血手印铺满这面镜子,杀死这些孩子的元凶就会彻底逃离,镜子里的结界也会崩毁。
“我们该怎么做?”布满尸体和肠子的屋子里只剩下谢元亮和梁旭两人,气氛瞬间凝重了下来。
梁旭低声说道:“守住这座房子,不要让队长他们受到干扰。”
两人先后来到门口外戒备,谢元亮提着驱魔短剑像个看门人一般守在门口,吕慧的碳素笔也握在了手上,做好了万全准备。
而梁旭也是守在一旁开启了五感,作为渡灵师,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辅助谢元亮。
午夜的坟山静的诡异,就连风声也消失了,这里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在绷紧神志之下,这无疑是最折磨人的场景。
尤其是小队两位最高战力成员离开,这意味着谢元亮要独自抗下任何敌人的攻势。
谢元亮不敢有所松懈,背包的拉链已经解开了一半,除了水性笔之外,厄难铜钱也是放在了最快能够掏出来的口袋中。
做完了这一切,他开始进入漫长的等待。
他突然有点怀念疯人院里的雨夜,起码在阴森之下,还能听到雨的声音安抚人的心神,而在这里,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们来了。”
随着梁旭地一声低喝,谢元亮余光突然捕捉到了一缕白色的身影正以极快速度向屋子疾驰而来,山林间涌出了女人的歌声,唱的是多么的凄惨悲怆。
他才刚拔出驱魔短剑,白色人影已经闪到了自己身前,猝不及防之下,他只看到了一张长满了麻子的树皮人脸对他诡异地笑着。
谢元亮后退一步,同时从黑色水性笔中跳出了一个人影。
吕慧拖着自己瘦小地身躯挡下了白色人影的第一道攻击,帮助谢元亮争取了一个喘息的机会,随后一记皓腕霜风朝着白色人影丢了出去,它顺势被卷上了半空中。
谢元亮眼疾手快地一剑刺出,将那从天而落的白衣人影切成两半!
他正要施展净化术,身上背包里开始传来了蠕动地感觉,只在眨眼间变成了暴动。
谢元亮眉头一皱,呲啦一声打开了拉链,阴森的人偶旋即从背包里跳了出来,一口将那一分为二的白色人影给吞下。
好在这一幕并没有让梁旭看见,但即便如此,谢元亮也足够震撼了。
“想不到这恐怖人偶对邪灵的饥渴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压制下去,今晚必须得让他吃个痛快。
这道鬼影的实力顶多也就只是白魂而已,实力只是比身为青魂的吕慧稍微低了一些。
可即便是如此,在吞噬了这白魂之后,人偶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缕猩红色的荧光。
红色意味着什么谢元亮自然十分清楚,红色代表大凶,代表着戾气。
白魂,青魂,红魂,黑魂,紫魂。
这是来的路上,秦泽良跟他说的邪灵大致等级划分。
根据他的描述,红魂也就是驱魔师口中称呼的靥,可以附着于死物身上,令其间接拥有实体。在江南一带,大多以桃花妖,槐妖来称呼,但指的其实是同一种东西。
对于这类邪魅,必须要施展术法斩断它们的根源,否则就会像那天的柳靥一样,无论斩断多少手臂,都会如同树枝一般源源不断地生长。
而如果附着在人身上,等于是拥有了一副躯壳**,但代价就是失去了再生之力。
恐怖人偶身上的猩红荧光,难道是要进化成红魂的征兆吗?
“这林子里藏着不止一只邪灵,他们很快就要过来了。”梁旭闭着双眼给他发出了信号。
刚才来的路上见到了不少坟头,既然对方也是从疯人院里出身,这非常有理由怀疑每一座坟下边都藏着一只厉鬼!
吃下了一只白魂的人偶似乎还不满足,下意识将目光瞥向了一旁的吕慧,虽然他没有动,但心中的想法已经原原本本地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