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马车渐行渐远,长公主和秋氏带着璎回上了马车。
京中少年习武者,十岁都能骑着高头大马满街跑。因是同路,沈霁、傅思齐驾马在前,后头两辆马车,还有随车的丫鬟仆人,一道回了城。
傅思齐本就是广交朋友的外向性格,与沈霁也算是熟悉,便主动与沈霁聊起天来:“沈兄这次回京后,也是要去国子监学习吗?”
沈霁点点头:“祖父说不管在京城还是西北,书还是要读的。”
又笑着问傅思齐:“听说你不大喜欢读书,是要走武官的路子?”
傅思齐说:“我娘总说这一点我像我爹,当年我爹隐瞒身份偷偷入了南军,也是不太爱读书。”
沈霁眨了眨眼,挑眉道:“这样就把傅大伯伯的秘密说了出来,回去不会挨打吗?”
傅思齐愣了一下,方才苦着脸道:“沈兄,你不会告诉我爹去的吧?”
沈霁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下,一本正经道:“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那你说说,你同褚家妹妹说的什么笑话,叫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失了礼貌?”
傅思齐尴尬了一下,跟沈霁说了,沈霁忍不住勾唇笑了,回头看了看长公主的车驾,那车帘随风微微扬起,但也见不到里面的人。
傅思齐怕父亲,此刻确认道:“沈兄,你不会说的对吧?”
沈霁笑:“这是自然,傅大伯伯那样忙,我哪里能见到他。”
傅思齐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道:“叫你骗了!”
沈霁好笑道:“书还是要读的!你还可以直接叫我沈霁。”
两个少年说着话,常有笑声传来。
褚璎回掀了车帘子就看到这一幕,虽然不喜欢沈霁,可是平心而论,两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意气风发,驾马在前的样子也很赏心悦目。
长公主同秋氏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笑了。
回府之后,长公主就叫了璎回在跟前来,问她:“今日为何发笑?”
璎回认真回道:“当时想到了思齐哥哥说的一个笑话,没有忍住罢了!”
“但是这确实对陆姑娘有所冒犯,你下次同陆姑娘道个歉能做到吗?”
璎回坚持自己并没有错,固执道:“可我并非有意冒犯,若去道歉,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长公主道:“但陆姑娘当时很是难过,你给她造成了伤害不是吗?”
璎回反驳道:“娘亲,对她造成伤害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我无意冒犯,也并没有对她言辞侮辱,暴力相对,她却想岔了,她想岔了让自己难过,非我之责又岂能怪我?”
长公主又说了几句,璎回都固执己见,最后长公主抚额道:“但不论是有意冒犯还是无意冒犯,你终究还是冒犯了人家对吗?”
璎回本来想要出口反驳,但最后好好想了一想,沉默了一会,抿了抿嘴道:“孩儿听娘亲的。”
长公主嘉许道:“这样才是好孩子,安安,娘亲知道你委屈,但是有时候无心之失造成的影响也需要承担后果。娘亲也要表扬你,思齐哥哥要替你扛下无礼的罪名时你能够勇敢的站出来,娘亲觉得这一点你做的很好!”
长公主夸赞了璎回一会儿,璎回只是无精打采地点点头,然后先行告退回了沁园。
璎回回了院子,谁也不愿意理会,径直走进了内室。
周氏今日没有陪去,见到这样情况有些惊愕,问绿萝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绿萝只知道步留亭发生的事情,不知道后来长公主同璎回说的,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同周氏说了。
周氏心中不免觉着沈初有些无礼,陆家那小孤女也颇有些手段,只是在心下摁住了没有说。
绿萝气愤道:“咱们小姐从小到大,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委屈?便是皇上皇后娘娘也是没有说过一句重话的,她沈家的那位凭辈分是小姑姑,要说真正是没有比得上咱们小姐的!”
周氏到底年岁资历在那里,不轻易去评说,沉着脸对绿萝道:“你这小丫头,不要乱讲话。毛毛躁躁的,同红柚一样稳重,我也能少操些心!”
然后吩咐道:“你去小厨房叫她们做一些莲子羹,我去看看小姐。”
璎回不是因为她要去道歉而感到沮丧,只是因为她发现她所坚持的没有错其实也是错的。
她心中想来依然委屈,怎么都觉着这件事情本不该这样的。
想着想着,蜷在那里,睡着了。
周氏推门进去就看见这一幕,不免怜惜,用小薄被替她盖好,就轻手轻脚出去了。
长公主知道只是点了点头,诉晴问道:“这次的事情认真也不能是小姐的错。”
长公主摇头:“这孩子从小一直被人宠着,借这件事情敲打敲打,虽然我疼爱她,可也不想养出一个跋扈的女儿。”
诉晴点头,也就没有多说。
虽然是要赔罪,倒也不至于要负荆请罪。
正好七夕节到了,长公主要操办‘七夕诗会’,这是长公主每年都要操办的,便选在了城南繁锦苑长公主府举办。
这是长公主府邸,不过长公主一直都是住在将军府,长公主府也就做了这么个功用。
既选在七夕,寓意也自然不言而喻,本朝民风开放,对女子不似前朝那样拘束,这样的七夕灯会,说好听了是贵族男女之间交流学问,直白些就是相亲会。
长公主这次比往年更上心,一是自己的大儿子都已经十八了,尚未说亲,二来好友将小姑子托付了,她也要留心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