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首领持刀的手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但他没有慌张,反而紧紧地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躲在方氏身后。
这些人明显是为了手中这个女人而来,这可是他的护身符!
张辅等人看着眼前这情况,有些投鼠忌器。
尤其是王四良,他疯了一样喊着:“住手,住手!”
众人都停下手来,恨恨地看着那个狡猾的鞑靼人。
鞑靼首领不给张辅他们一点机会,一边扯着方氏倒退着行走,一边将刀架得紧紧的,“谁都不准追!谁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满达赶紧将他的话翻译过来。
方氏尖叫着:“相公!救我,救我,快救救我!”
王四良又急又痛,却不敢开口。他生怕一句话不对,那手里的弯刀一动,便会割断妻子的咽喉。
张辅冷冷地说:“杀了她你能活?”
满达又大声将他的话翻译过去。
“哼哼,你们舍不得这个女人,看来我还能回去。就算我回不了部落,死了也有个女人陪葬,那也很爽!老子死了也有女人可干!一天干她二十次!哈哈,哈哈!”
这些话,满达没有翻译。
但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鞑靼人经常在墩下与他们对骂,他们的词语不多,听来听去就是这些,早已听得惯了。
“好,咱们放你走,你把这女人放开!我们汉人说话算数,绝对不追。我数五下,只要你放开这女人,我们转身就走!满达,别翻译错了!”张辅厉声喝道。
满达立刻将他的话翻译过去。
“一!”
“二!”
“三!”
他数一声,满达就翻译一声。
这兵心里十分紧张,他怕张辅,这个校尉看起来十分年轻,看上去很是果决,如是不放开这女人,那年轻人肯定会毫不迟疑地命令部下们射杀他!
但是放开她,那年轻人也会命令部下动手的!
他才不肯和这个女人一起死呢!
这女人的命哪有他的命值钱?
这次是大意了,他领着一队人出来打猎,大雪的天迷失了方向,正碰上被两个明兵护送的一个这女人在行走,劫掠她原本是临时起意,没想到走了这么远,都快到部落了,这些汉人还敢追来。
地面上雪厚尺余,他们怎么能跑这么快?他的目光下暼,看到了他们一定是因为他们脚下那两块奇异的木板,这肯定是个大秘密,我要活着回去向哈里赤头人报告,他一高兴,说不定还会赏我牛羊和女人!
这样一想,顿时就觉得手里的女人就没什么用了,木板的秘密才是最值钱的。
“好,我放开她,你们不要射箭,只是你要发个毒誓,我就放了她,你们放我走!说违背誓约,长生天饶不过你!”
鞑靼人重誓言,言出必践。
“好!”
张辅立刻答应,他才不相信誓言呢,能当真吗?有什么鬼用?
如果发的每一句誓言都会应验的话,这世界就没有伤心人了。谈恋爱哪一个人不发誓啊?“我永远爱你,不爱你,我就”结果呢,没过一个月就另结新欢,这样的情况多了去了。
所以,誓言只能当情话听,谁信谁傻!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张辅手指天空,斩丁截铁地说道:“我向长生天发誓!如果眼前这个鞑靼人放了这女人,我张阿牛决不会杀他,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长生天?长生天的辖区可管不到我们,管我们老张家的是孔子、孟子、老子、阎王什么的,顶多再加个皇帝老子,他们这些大人物可太忙了,哪里有空理什么张阿牛。
满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翻译了过去。
这惊讶的一眼误导了那个鞑靼骑兵,他心道:“这校尉居然敢对长生天发这么毒的誓,有点诚意。”便大声说道:“你记着,你的誓言长生天已经听到了,如果违背,长生天可会收拾你的!”
张辅正色说:“那个自然。说话不算数的话,长生天一定会收拾张阿牛!”
那鞑靼人虽然知道汉人狡狯,但他们鞑靼人发誓是很认真的,哪想到张辅一开始就耍诈?
等众人放下手中弓箭,他便一把将方氏推倒在雪地,自己爬上马背,准备离开。
不料,方氏刚刚扑进王四良的怀里,七枝三棱铁箭便一枝不少地射进那鞑靼人的身体。
“你们”
“学好汉语是很重要的!”张辅冷笑一声。
“检查一下,看还有活着的没有?”他大声指挥:“要小心,当心他们诈死!”
满达心里吐槽:“咱们鞑靼人,才不会诈死呢”
没死透的全被补上一刀,弓箭都拾了回来,箭镞可宝贵得很。翻了翻衣物,里边还有零碎的金银,集中起来,大概是十几两。
二十几匹战马都聚到一起,猎物本来就捆在马背上,可以打打牙祭了,多余的还能卖给过路的商队。
“砍下首级!”
离他们的部落已经不远了,行动要快!毕竟还有不少狗子活着,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窥视。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砍着首级,“噗噗”的声音不断传来。
张辅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他实在下不得手,便把这些事情留给薛大个子他们去做。
方氏把头埋在丈夫的怀里,一眼都不敢看。
不一会首级都砍下来,每个的腰间都挂了几个。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鞑靼人首级,三十两银子一个!
将方氏放在马上,王四良在前面牵着。
在一片猎狗的狂吠声中,个人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张辅并不害怕,在这么厚的雪地里,他们具有极大的优势,这种优势不是人数、报复心能够填平的。
他们的目的地是松树堡。
此去松树堡,只有二十里路程,而回大风墩,也是二十里。
身上二十五个首级,当然要去缴了军功,以七人杀二十五人,这可是一场不大不小的胜利,说不准梁百户还会飞驰上报燕王那里,为他们请功呢。
天空是非常的黑,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黑得他想引燃一个火折子来看清楚前方,毕竟,这种黑对于任何人的心理都是一桩考验。
脚下不知道是什么,悬崖还是雪泡子被雪覆盖的湖面?山坡还是平地?甚至,这条路会不会通往幽冥界?
满达和希日莫一再打包票:这一路程都是草原,平得很,到松树堡那里才有山,不过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