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张辅能够用弹性布料设计并制造内衣、手套、袜子等军队需求量极大的物品,他就赚大发了。
但这东西要卖到军队,阻力还是很大的,你东西再好,夺取的也是别人的市场,则能和军队做生意的,大概都是有来头的权贵。
虎口夺食啊!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所以,得找个有力者一起合作。
朱高煦不就是一个合适的对象吗?大明的天下还有比老朱家更牛的嘛?
只是朱高煦这个人脑子里根本没金钱的概念,他的名言是天下都是咱家的,老子出门从没用过钱。
一辈子都没用过钱的人!家里的钱是那么的多,多的让张辅眼红的那种。
朱高煦的工资给张辅探了个底掉:在大明郡王的俸禄是相当高的,朱高煦这家伙,一年有米六千石,宝钞二千八百贯,锦锻一十匹,纻丝五十匹,罗二十五匹,绢及冬夏布各一百匹,绵五百两,盐五十引,茶三百斤,马匹草料月支十匹。
一贯等于白银一两,二千八百两看似不多,可是米也可以折算成钱的。一石米是一千六百钱,六千石……数学老师原谅我吧,您教给我的公式,我全忘了!
反正朱高煦这个家伙在张辅的眼中,就是金光闪闪的小金人。
除了俸禄,他还有田土,田土可以收租……
所以高阳王有多少钱,估计他得有个老婆才能算清了。
要激起这位神豪的赚钱欲,得想点别的法子。
养军队最花钱,但是他不能说啊。
这是朝廷的事,难道张辅还能跟他商量:“我说郡王殿下啊,你得未雨绸缪,十年之后,你堂兄弟朱允炆想杀你全家,你爹就要起兵造反哦不,起兵靖难了,这一打仗啊,钱就烧得跟麦秸一样快,所以,趁现在还早,得赶紧挣钱……”
朱高煦就算看在是他死党份上不告发,也得把他张辅当成一个神经病。
他打算慢慢引诱,让朱高煦知道弹性布料的好处,前提是先要将弹性布料给制造出来。
哎,想远了,先把毛巾给做出来,再想办法做弹性面料,再钓朱高煦上钩。
朱高煦盯着他追问道:“快说嘛!缺钱的话,小爷我那里有的是!你看看你,这衣服旧的!啧啧,样式也一点也都不时新!”
“这是我爹的!我在大风墩一呆两年,刚一回来能有我衣服穿嘛?再说了,小爷我穿什么不行?小爷我穿什么都帅!”
顾松筠:“……”
对了!还可以做成衣!哈哈哈。
这大明的成衣就几种款式,不是道袍就是直缀,要不就是曳撒。女装呢,不是襦裙就是褙子,变成变去就是上袄的长和短、袖子的宽与窄问题。
若是由自己来设计……算了,样式太多,他怕裁缝做不过来。
每年搞一次服装发布会,跟米兰时装周一样,引领咱大明朝的服装潮流,嘿嘿嘿!
到时候,这银子还不和长江黄河一样滚滚涌入我张辅张大土豪的腰包?
哦,不,家里,腰包能装多少钱啊,要埋地里,这样才安全。
张辅起来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朱高煦看他跟看白痴一样,摇头叹道:“这财迷,掉自己想的钱窟窿里了,没救了!”
谈谈说说,饼子吃完了,鸡也炒好了,没什么作料,只放了一撮盐巴,不过,也够香飘十丈的了。
张辅和朱高煦狼吞虎咽,顾松筠吃得就秀气多了。
三人饱餐一顿,便继续向着潭拓寺进发。
众多香客滞留奉佛寺,这后边的道路便好走一点。不过一个多时辰,三人便已到了潭拓寺。
这潭拓寺建筑规模宏大,依山傍水而建。山门外是一座高大木牌坊,两棵古松苍老虬劲,树冠在天空合二为一,犹如一座天然的亭盖。牌楼前有一对石狮,雄壮威武。过牌坊是单孔石拱桥,过了桥就是山门。
三人在山门前下马,将马拴在门前的树上。
知客僧每日阅人甚多,见三人气度不凡,马犹神骏,虽然穿着不是很华贵,但微服的人他也见得多了,便赶紧出来,向着三人深深躬下腰去:“三位施主,里边请”
他心里嘀咕:前面这人面相很是熟悉,是谁家的少年子弟呢?
难道是……
朱高煦目不斜视,往前便走,张辅与顾松筠都向这知客僧点头为礼。
“赶紧去禀告住持,有贵人前来,已经进了山门……”
三人走得远了,还听见这知客僧正火急火燎地吩咐小和尚。
朱高煦道:“哎,给人认出来了,这下子可不自在了。”
张辅幸灾乐祸地笑道:“一会住持、方丈、长老都围着你,我和顾姑娘两人自顾自耍子去了。”
朱高煦瞟了他一眼:“嫌我碍事?嫌我碍事我也不走,气死你。”
三人谈谈说说,一不会便走到天王殿。
天王殿中供着丈二高的弥勒,背面供着韦驮像,两侧塑高约丈许的四大天王,嗔眉瞪眼地看着他们。
三人都过去拜了,许了愿,又细细看了一圈,正待走出,一个小和尚过来行礼:“三位施主,住持有请。”
到了人家地头,不能不去应酬一番。朱高煦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领先便往前走。
小和尚在前边引路,走了大约一刻钟,才到方丈院。
方丈院在寺庙的东边,十分幽静雅致,碧瓦朱栏,流泉淙淙,两岸栽着幽幽竹子,颇有些江南园林的意境。
“施主们请里边奉茶。”
说话的声音颇为苍老,且发音略为怪异,似乎不是中土人氏。
三人走进一看,里边的陈设与大明迥异,空空荡荡的房间,干净平整的地板上铺着几张苇席,里边是木头制造的半透明推拉门,障壁上画着水墨画,皆是清幽淡雅的图案。
这不是扶桑风格的禅室吗?
苇席上放着两个蒲团,两个和尚对坐,一个是道衍,另一个是个壮硕的中年和尚,眉毛直立着,像两把刷子,上唇留着整齐的短胡,不似一个和尚,倒像个武士。
“啊?道衍大师?”张辅与朱高煦齐声讶道。
道衍和尚微笑不语。
“贫僧无初德始,见过高阳王和两位施主。”
“见过住持大师!”三人齐声说道。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潭拓寺,住持居然是个扶桑和尚,中国话还说得那么好。
“德始禅师,你看这几个孩子……”道衍和尚终于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