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禄委实是一个猛人,膘肥体圆,整一个相扑运动员似的朝着张辅猛扑过来。没办法,他实在太想揍张辅这个小白脸了。
书办话音一落,张辅立刻躲到那书办身后,大声喊道:“我认输!”
薛禄瞪着眼睛,疑惑地看了张辅一眼,又看了看自己钵大的拳头,恍然大悟地大笑说道:“嗬!张百户,你可真是个聪明人,省了我一顿好打,嘿嘿,哈哈!”
与此同时,庚子所上场的九名新兵也同时认输。
甲字所与庚字所第一场,甲字所不战而胜。比分:十比零。
旁观的将士大哗。
今天的比武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四百多人上场打过,还没有一个人主动认输的!这庚字所的百户张辅居然领头不战而降?
这小白脸竟然是这么个怂包?
在其他百户的心里,张辅是千户大人的爱将,他们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台上端坐的梁铭,只见他还算镇定,只是脸色异常难看。
封子平双手叉腰,皱着眉,没有说什么,只是面皮有点紫涨。据薛禄看来,他一定是羞恼难当。
当然,封子平也算是个男人,纵然他有心和自己一决高下,可是谁让他遇上这样一个怂包上司呢?嘿嘿。
他那个亲兵队长好象叫做高小平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继续盯着场上。
旁边,王四良看着自己的脚尖,好象上边绣了朵花。李祖保要死不活地拿脚尖在辗着地上的一双蚂蚁。另外两个鞑靼小兵,都皱着眉,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们的百户。
薛禄哈哈大笑,又点了十个人上场。
张辅十分淡定,也点了十个人应战,其中就有李锦元,上场之前,照样跟他们轻声交待了一声。
薛禄紧紧盯着张辅,只怕这个诡计多端的小白脸出什么幺蛾子。
那九个士卒都是面红通红,局促不安地上了台,只有李锦元,嘴角微微噙着一丝冷笑。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机会弄鬼,直接认输了。
在一片哄笑与喝倒彩地呼喝声中,甲字所又是不战而胜。
薛禄却没有笑,冷着眼瞪着张辅:“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这么怂?以后碰到鞑子兵也跪地投降吗?”
他语气十分激动,口水都喷到张辅的脸上来了。
封子平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张辅拉到一边:“老大,你这样派兵是不行的!这些都是补员的新兵蛋子,怎么和这些百战老兵过招?薛禄派上的这两批人,可都是甲字所里最厉害的!”
张辅淡淡地问道:“那下一批呢?”
“哦!”
封子平虽然“哦”了一声,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显然还是十分迷惘。
庚子营一连派出四队都认输了,甲字所胜得兵不血刃。
薛禄有点无精打采,看向张辅的眼神越来越鄙视。
台下观战的也都是议论纷纷,更多的是嘲笑。
“哈哈,你们看庚字营这些怂包!连打都不敢打,活在这世上是干什么吃的?”
“哎,一看就知道结果了。甲字所的人原本就是在各百户挑的精锐,准备充当敢死队的,看那体型!再看看庚字营的,豆芽似的,怎么打?只怕禁不住人家一拳头吧?”
“输就输嘛!卵子也要硬一下,就这样认输了,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就是!丢的不是庚字所的人,咱全宁所的脸都要给他们丢尽了!”
“张百户上次不是和鹤庆侯比试过滑雪板?那次他赢了啊!”
“滑雪板是滑雪板,又不是比拳脚。你让他和鹤庆侯比拳脚试试?”
“咱全宁所怎么能出这样的脓包啊!幸好是咱们千户所比,如果是全大明卫所大校,那就真的丢死人了。”
“哎,你们怎么能这样?上次咱们不是搭帮张百户赚了好多银子?”
“那倒是!”
“银子是银子,但打起仗来,银子再多也要有用享啊?”
人声鼎沸,简直要把校场抬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众百户看了看端坐台上面沉似水的梁铭,心中均涌起了幸灾乐祸之感。
张辅升得实在是太快了,还有他的父亲张玉,原本也是一个百户,也没听说他立了什么功劳,可看看人家,已经被燕王亲点到燕山左护卫当千户去了。
凭什么他们父子那么命好?
太不公平了!尤其是这场比试,将众百户心中的怨气全部激发出来了,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毫不顾忌地发着心中的牢骚。
王四良担忧地看着张辅:“老大……要不,让他们拼一拼吧?”
张辅淡淡地说道:“不急,还不到时候!”
王四良简直要急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到时候?黄花菜,马上就要凉喽!”
高小平止住了他:“王哥别急,老大自有老大的道理。”
王四良看了看张辅,又看了看高小平,嘟嚷了一声,像只霜打的茄子走到一边,不说话了。
等到薛禄派出第五组人,张辅点上台的人气势变了。
王聪沉声宣布一声:“开始!”
两组人开始厮杀起来。
众书办精神一振,立刻开始记录战绩。
“终于开打了!”
“我还以为他们庚字所要怂到最后呢!”
“可能是他们自己人都不满张辅那小子的投降命令吧?”
“这些士卒倒是在战场上拼过性命的,还不错,有血性!”
不多时,台上的十组人分出了成绩。
第五场,庚字营九胜一负。
继续……
第六场,庚字营全胜。
第七场:庚字营九胜一负。
第八场:庚字营八胜二负。
第九场:庚字营全胜。
第十场……
总结果:庚字营以七十一比四十六,胜。
比武结果一宣布,众人大哗。
薛禄瞧着张辅的眼睛都在喷火:“好啊张辅,你竟给老子玩阴的!”
张辅淡定地瞅了他一眼:“兵者,诡道也,可惜的是,薛老哥,说了你也不懂。”
封子平笑咪咪地走了过来,拍着薛禄的肩膀说道:“薛老哥,有劳了!嘿嘿,要替咱们巡城,真不敢当啊,改天找你喝酒!”
薛禄瞪着他看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个老封,和咱半点口风也不漏!”
封子平嘿嘿憨笑:“这可真不怪我,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老大的战术。”
“下次比武不要再抽到我甲字所!”
薛禄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