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宁怔怔地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心跳如打鼓。
他踏着黄沙而来,仿佛是地府来的勾魂使者,她的血因为害怕骤然变冷。
她记起来了!
前世灵栖死前,她用尽余力爬到灵栖身边,太子府那些没有心的侍卫们在街上肆意嘲笑,竟还在讨论再送楚清宁去军营之前,他们先享受一番。
令人恶心的话语,加上灵栖逐渐冰冷的身体,她再也没有生的**。
她摸到灵栖腹部插着的那把刀,湿漉漉的血液刺痛着她的心,没有片刻犹豫,她将自己的心口送了上去,鲜血与身上的污血融在一起……
她宁愿死,也不愿再受屈辱!
心口的痛让她的身体开始麻木,慢慢地,失去知觉。
曾听老人说过,人死之前最后失去的是听觉。
周围侍卫们的谩骂极为刺耳,她不想听,可是却无力遮住双耳,渐渐她听不到那些恶心的声音了。
恍惚间听到马儿的嘶鸣声,一下一下稳重踏实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楚清宁像是飘在空中般,耳边最后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太子府也是地狱吗?”
没错,地狱!
说那句话的人,她可以肯定,就是眼前的人,萧誉璟。
原来,她前生最后接触的人,竟是他!怪不得她对他总有一种又害怕又想靠近的互斥感觉。
“哪来的碍事狗?老四老五,看他身上穿的一身倒是好东西,衣服剥了,人就杀了,别耽误我们哥几个办事!”那个满脸横肉,手臂被划伤的土匪发现了萧誉璟,立即吩咐另外两个骑马的土匪。
萧誉璟坐在马上,原本正饶有兴趣地俯视着满脸呆呆的楚清宁,在听到那句碍事狗,那张俊颜多了几分戾气。
他摸了摸缠在腰间的软剑,满是杀意的星眸中多了些鄙夷,他嗤了声,伸手拔出了马脖子上挂着的一把锋利的青柄长剑。
“王爷……”楚清宁听到那剑出鞘的声音,倏然醒过神来,她轻唤出声,见萧誉璟充斥着的杀意的眸子扫到她时,她微愣了下,“小心。”
萧誉璟幽深的瞳孔一紧,没有回她的话,便驾着马朝迎着他嗜血奔来的那两名土匪而去。
马蹄踏下沙尘卷起,楚清宁隐约看见灵栖在反抗,从那些土匪的后方出现了什么人,手持一柄铁锈色的弯刀一刀一个,有如切瓜。
她心头一震,不知那人会不会伤到灵栖,忙提起裙摆朝那里奔去。
鲜血像喷洒开来的黑色墨汁一样落在地上,被砍到的土匪们痛苦地嘶吼,束缚灵栖的其中一个土匪啐骂了一口,便放开她拔出大刀朝那人堆里冲。
“妈的!怎么今日如此不顺,老四……”那土匪头子的老大转过头看向老四老五,话还未说完,就正好瞧见两个弟兄的头颅削了去,身体抽搐着落下马。他浑浊的眸子闪过惊恐,倒映着那个握着剑朝他们靠近的可怕男子。
灵栖瞟了眼捏住她下颚的那个土匪,趁他没有注意,便抬起不受控制的右腿,猛地踹到他肚子上,又是狠狠一咬扣住她脖颈处的一个土匪的手,直到几声痛呼,她解开了禁锢。
看到小姐正朝这边跑来,灵栖心中一热也往她的方向而去。
那土匪头子这才注意到,他脸上闪过狠色,提起刀就要砍到灵栖身上,看到这一幕的楚清宁吓得惊叫出声:“灵栖——快躲开!”
察觉到背后的凉意,灵栖侧脸便被刀光刺到双眼,她脚上不知踢到什么,啊了一声整个身子便扑到了地上,那土匪头子面目变得狰狞,挥动手中的大刀就要吵灵栖背上砍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细长的飞刀从身后直直刺穿了土匪头子的心口。
他呜咽一声,浑身失去力气一样瘫落在地。
一道身影如闪电一般站在了灵栖身边,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浑身浴血的少年如同地狱走来的恶鬼,可那双眸子看着她时却是格外的澄澈,只听见他道:“凭你那招只会咬人的功夫,只会死得更快罢了。”
“是,是你……”灵栖杏目微张,心中震惊不已,救她的人竟然是之前在茅草屋前被她咬了一口的云济!
楚清宁看到灵栖没事,重重舒了一口气,她加快了脚步,她得再快一点,那些土匪还有十几个活着,云济万一双拳难敌四手……
将剑收回鞘,萧誉璟回头瞄了眼一脸急色的楚清宁,嘴角忽然冒出了一道笑意,他回头看向还在挥着乌痕刀杀得起兴的云济,高声道:“云济,这里交给你了。”
那头云济提着乌痕刀的手一颤,他内心只闪过一个想法:主子又让她收烂摊子了!
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他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很快又要上战场了,这次权当他提前练手罢!
萧誉璟愣愣扫了一眼前方,调转马头,朝楚清宁骑去。就在快要撞到她的那刻,他稍拉缰绳,在楚清宁的惊叫中,左手轻松一捞,便将她捞进了怀中。
“小姐——”
灵栖撑起了身子,眼看着自己家小姐被摄政王带走了,她心急如焚。这对主仆杀起人来有如劈瓜切菜,如此可怕,小姐该怎么办?
“别急,王爷只是与楚小姐说说话而已。”云济一个回身便是一个,面上淡定如斯。
看他这副模样,灵栖更是着急,愤恨地看着那道逐渐模糊的影子。
***
男子的气息像烟雾般笼罩在楚清宁身上,她的双手被迫紧紧抓着他的左臂,怎么也不肯放开。
“王爷,您要带我去哪儿?”
萧誉璟仍旧疾驰着,仿佛没有听到她在讲什么。
“王爷,我的丫鬟她……”
“嘘,别说话。”
他打断了她的话,却也没有说他们究竟要去哪里。
她只得乖乖闭嘴,以方才的情势,灵栖和吓晕了的阿和一定是安全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但至少她们还活着。
没多久,她与萧誉璟到了一处四下静谧的小溪边,她先被放下马,脚底酸痛险些摔倒。
萧誉璟下马后扶了一下她的背,才稳住她的身子。
她猛然回头,四目相对,她竟又一次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