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初八,月儿如同半面妆镜般悬挂青空,月华映照河面,水光粼粼。
有月有水有微风,若两人好时,这里正是谈情的好去处。
朱景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容我想个两全之策可好?”
闻言,崔玉珠心里又似乎燃起一丝希望,小声地问:“你要如何两全?”
“总有法子的。”
法子自然有,最简单的就是解除了原先的婚约,只是这样的话,薛家那边恐不好交代。
薛芳菲不是旁人,是他表妹,卫国公府的嫡女。一直以来受教养嬷嬷严格教导,家世、样貌、气度皆出众,平心而论,确实堪当秦王妃。
只是两人着实陌生,上一回见还是去年,遇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哪像与她,便是一句话不说也不觉得尴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便觉得世上最美之事不过如此。
只是她看着娴静温柔,却也难伺候。且心里的主意也很大,像方才那话别说是朱景明贵为秦王,便是普通男子估计也从未听过这样的要求。
虽大多女子可能皆有此念,或有着同一个期盼,但能将这话直接说出来的应该寥寥无几。
他初听时虽有些诧异,但也觉得很合情理。若他不是出生于帝王之家,这样的要求根本不算要求。
知心之人,一个就够了,多了也只会搅宅。
只是,他不能随心。
他是个野心家,只差一阶就能跨上去了,这时候每走一步都至关重要,哪能因女子绊住了脚步?
若摔下去,那才是万劫不复。
可若要放弃她,委屈她,他同样做不到。
她静静地站着,目光投向湖面,轻声道:“你别想了,这世间安有两全之法?你是王爷,我不敢有所奢望,今日以后,我们就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吧”
听这话像是对他彻底没信心了,还什么各自安好,这话都能说得出来。
朱景明目光一凝,道:“你莫不是忘了钟山之事?你我那般情景,除了我,你还能嫁谁?”
崔玉珠不防他突然提起旧事,一下子又羞又窘,面纱下的小脸通红,“我大不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女子又不一定就要嫁人。”
“哦,那你欠我的救命之恩呢?”
她眨眨眼,有些心虚:“只能来世再报了”
“别人都是以身相许,怎么到你这里就是来世再报?你可有听过欠了债的说下辈子还,若人人像你,岂不是都乱套了?”
崔玉珠轻咬着唇,问:“那你要如何?”
“你说呢?”
这人
崔玉珠道:“好,我这就还你。”
他眉头一皱,“你要现在?”
“对,现在就还,今日之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说罢,将帏帽取下,又摘了面纱。
朱景明见状实在哭笑不得,“你知道什么叫以身相许吗?”
“我”
朱景明叹道:“罢了,你欠了那么久,我收点利息也不过分。”
话罢,两只大手掐住她的腰用力一提,崔玉珠便双脚离地。她刚要惊呼,后背便紧跟着贴上树干,双唇一热,一个柔软的东西便覆了上来。
“唔!”
软,甜。
真香!
她推也推不动,躲也躲不开,只能任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纠缠间,她的鼻尖已全是他的气息。
在唇舌交缠中,两人逐渐迷失。
他可以闻到她身上香味更浓烈了,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像勾子般钻进他的四肢,让他升起更多的渴望。
“呜呜呜”
她身体早已软成一摊泥,不得不攀着他的肩膀借力。如今舌头被亲到发麻,便忍不住锤了他几下。
“怎么了?”
四目相对,崔玉珠得以喘息。她双目泛红,委屈道:“我不要了。”
他哭笑不得:“不要什么?”
她避开他的目光,磕磕绊绊道:“不不亲了。”
朱景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美人既香且甜,他其实也怕自己收不住,便依言松开她。
崔玉珠脚有些发软,但仍强撑着站稳,她道:“以后莫再说什么救命之恩了,我已还阿嚏!”
春寒露重,离了他火热的怀抱,话未说完便连打了三个喷嚏。
朱景明眉头一皱,“罢了,我先送你回去,省得害你着凉,又吃一堆苦药。至于我们之间,来日方长”
崔玉珠白了他一眼,心道:日后任你说个天花乱坠,我也只当都还你了,谁还要跟你来日方长?
下次见了,她铁定要装作不认识的,看他如何。
崔玉珠端端正正地与春草一同回了府,没人察觉有什么异样,待回了西院一掀开帏帽与面纱,差点没把人都吓晕了过去。
接着几个贴身的侍女便一直上下忙碌着,熬药,沐浴,上药
“春儿你这丫头,你怎么照顾的姑娘,定是让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了!”
说话的是邱妈妈,也是春草的娘。
春草一家皆在崔府做事,她爹是账房,娘是崔玉珠的奶娘。邱妈妈虽已不常在府里了,在崔家仍是有头脸的下人。
崔玉珠是她奶大的,同时也是她主子,所以在她眼里崔玉珠比她亲女儿重要。
春草撅撅嘴,嘟囔了一句:“这不能怪我,我哪里知道姑娘吃了什么?”
这可比窦娥还冤,她今日在外闲逛了一日,又在桥头等了近两个时辰,回来才见崔玉珠成了满身红疹,她也快吓哭了好吗?
“你一整天都跟着她,还说不知道?”
出去是一起出去,回来是一起回来,可是姑娘又没跟我在一起
春草张张嘴,欲言又止。
邱妈妈道:“你想说什么?”
事关重大,春草到底将话咽了回去。摇摇头,“娘你声音太大了,小心把姑娘吵醒了。”
崔玉珠回来似受到不小的刺激,方才边照镜子边哭,后来上药也哭,怎么劝都不管用,一直到上完药就睡着了。
邱妈妈道:“姑娘爱美,哭累了就睡着了。只是这几日府里的客人多,这样子倒不好去见客了。”
春草叹了口气,耷拉着个脑袋说:“明日夫人定要问起,我该怎么说啊?”
“只能等明日再说了,便是挨几下打,也是你活该。”
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