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辽中点头,“你快去,我先去他们窗口探探情况。”
唐管家叮嘱道,“你小心行事,我总觉得世子不简单。”
这一点孙辽中现在才算是认同。虽说跟着他的十几个兄弟都被世子杀了,可孙辽中一心只想杀了南宫禅,并未把被凌王遗弃的世子看在眼中。不过今日,世子的作风倒是四平八稳,叫他刮目相看。
他是要小心谨慎才行。
孙辽中心绪不宁,不耐烦的对唐管家挥了挥手,他独自绕到南宫禅卧房的窗外,想从敞开着的窗子缝里窥探屋中的情形。
正对着窗子的面容是夏蝉的,她此时与南宫禅面对面,执着一颗棋子,欢快的一步一步往前跳。
好久没下棋了,南宫禅觉得手痒,便拉着夏蝉下棋。
夏蝉可不敢跟南宫禅比划围棋,便又用了上次的法子,拿出南宫禅从未见过的跳棋与他下。
夏蝉自拿了十颗白色的棋子,占据围棋盘的一角,南宫禅则是用了十颗黑色的棋子正对夏蝉棋子的对面。
以围棋的棋子和棋盘替代跳棋,夏蝉依旧玩得顺溜,还得了南宫禅的称赞。
“虽是简单,倒也益智,正是适合你玩。”
夏蝉本以为这话是夸赞她的,可下了几颗棋以后,她品位出来这话有些不对味了。
“什么叫适合我玩?”
南宫禅噙着笑,也不瞒她,直言道,“这种下棋之法不需要在棋盘山厮杀,更不需要阴谋诡计,正是适合心思单纯的人。”
这话倒是有些像在夸她单纯,夏蝉恍而未觉的满意的点点头,没再继续追究黑心奸诈的南宫禅。
南宫禅见她满足的笑意,心道她果然单纯的可爱。虽说有些小聪明,但终究需要他来守护她。
早在孙辽中靠近窗子的时候,坐的比较靠窗的南宫禅就已经所有察觉。他心知是唐管家派人来监视他和夏蝉的举动。
适才唐管家借着他们一路舟车劳顿,给他送来香炉,说是可以助眠。南宫禅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按理说无论是主卧,还是客房,无论用或是不用,房间都该是有香炉在的。可他这个房间,显然是曾经有过香炉,却被拿走了。
既然是一开始没打算给他用香,为何又突然想起来抬个香炉给他。即使没问题,像夏蝉所言,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是对的。不用香炉,总归是安妥些。
发觉有人在窗口偷听,南宫禅庆幸刚刚拒绝了唐管家的香炉。
不知唐管家是受了凌王的吩咐,还是他私自为之,不过夏蝉的机警也是叫南宫禅刮目相看,没想到边关买回来的小丫头竟也有这般沉静敏锐的心思,可不是那些遇到事情就大呼小叫的闺阁小姐所能比的。
南宫禅确信他的买到了个宝贝,看向夏蝉的眼神也就不自觉的带上了宠溺的微笑。
可夏蝉下了一棋,抬眼看到南宫禅这般笑看着她,还以为南宫禅下不过她,正想着什么算计。
“你是不是憋着什么坏?”
南宫禅被她这么一问,竟是愣住,不过瞬间也想明白了夏蝉的话中之意。他依旧笑意盈盈,对着夏蝉道,“不过区区跳棋而已,何须本世子耍什么阴谋诡计,便是在都城,本世子也难逢几个棋手。”
他这么会自夸,夏蝉啧啧称奇,挑眉淡笑道,“真没想到,看起来与世无争谪仙一般的凌王世子,竟也凡尘中人。”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南宫禅毫不客气的将夏蝉的马屁接收了。
不过二人也就说到道了一会,突然就静默下来。
一般来说,夏蝉和南宫禅相处,若非夏蝉先出声,南宫禅很少开口。
正巧遇到夏蝉心中有事,就像现在她有些心绪不宁,她不说话,南宫禅自然也不吭声,只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感觉到浑身上下总有些不对劲的难受,可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难受,夏蝉有些如坐针毡。她想干脆不下了,站起来走一走,缓解身上的这种不适。
可就在她皱眉抬头刚想要跟南宫禅说不下了,却见南宫禅轻微的摇了摇头。
似乎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又快又轻的好像夏蝉看错了一般。
夏蝉面露惊愕,皱起眉微微张嘴询问,南宫禅道,“继续下,别想耍滑头。”
说罢,还借着身体的遮掩,用手指了指他背后的窗子。
夏蝉恍悟,刚刚却是是没有看错。而且她那种不适的感觉,原来是被人监视的缘故。
未免监视他们的人发觉,她急忙垂头,执着棋子像是在沉思如何走下一步才好。故意出声遮掩道,“我哪里耍滑了,不过是有些累了,想休息。”
“那就不下了。把棋子收起来,咱们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前往都城。”
南宫禅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他面前的棋子,一边看向夏蝉跟她眼神示意。
夏蝉不明所以,刚刚不是还说叫她认真下棋免得惊扰了监视他们的人,怎么一句话的工夫,又让她收棋休息了。
南宫禅道,“既然累了,就快点收拾好了休息,我先去叫人送些热水给你泡泡脚舒缓一下。”
这次说完,也不管夏蝉回答,自顾自的起身去了房门前,打开门便往外张望。
夏蝉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也不敢抬头去看窗子,就怕与那监视他们的人看个对眼。
此时的孙辽中正躲在窗下,听到南宫禅和夏蝉的对话,知道南宫禅起身开门也不敢离开,就怕被南宫禅发觉他的存在。
南宫禅打开门往院子里张望片刻,这才把门重重的一关跟夏蝉抱怨着道,“这个庄子的下人太不尽心了,主子在这里住着,竟没有一个跟前伺候的下人,如今想要个热水泡泡脚,竟也寻不到一个人影来。”
至于为何,夏蝉和南宫禅的心里早已心知肚明了。只是明面上还是要抱怨一番。
夏蝉道,“刚刚唐管家还来献殷勤,看来也并非是不肯伺候,说不定是因为几位夫人也来了此处,大概是人手不够吧。”
“也有可能。”南宫禅本意就不是要抱怨,只是想叫躲在窗子底下监视的人知晓,他们要睡觉了,伺候的伺候,关窗的关窗,免得与监视的人看个对眼。夏蝉这番话正好给他一个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