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虚幻的悲鸣好像直冲天际。
我想起曾经的某一天,我对着花空楼说:“好想与你一同登上青天。”
那时候,我也是登上战场,离他而去。
我望着那样赤红衣衫的他想:如若等不到我……我们等下辈子,你不当灯下寂寞的歌姬,我也不在这深宫之中。我们变成两只飞鸟,飞去那高高的青天……
如今景象重合,青天就在我们的头顶之上,苍穹无边无际。
我的手向上伸着做止战状,另一只握着缰绳的手微微颤抖。
顾渐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他冷静的声音说:“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望着顾渐的脸,他瞳孔中的我仿佛是游离在战场上的幽灵。
我方才澎湃起来的血性黯淡了下去。
花空楼离我如此之远,他脖颈上的那两把长剑又离他如此之近。
我以为这是最后的战役,只与仪珏星痛痛快快的厮杀一场便好了。
可比战争更难的,是选择。
殊不知,这依然是场不公平的战役。
仪珏星握着我心尖尖上的底牌,而我却只有我手上的长剑。
“仪栖星,你还要你的天下吗?”顾渐的声音仍在我耳边。
“要。”我毫不犹豫的说。
“可我……也要花空楼。”我又说。
魏筝看了看我,沉默了。
我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没有人能为我做选择,魏筝和顾渐都只能尊重我的选择。可我什么都想要,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仍然望向战场中央的那抹红色,他的衣摆飘动着。隔远看去,仿佛是风吻着他的衣袖,做一场离别的舞曲。
花空楼是刚刚想要替我杀掉南皇子的人。
他曾不计原则地用手指间的利器帮过我太多次。
“北公主。”魏筝叫我。
“你想好了吗?”顾渐问我。
我不语,只牵动着马绳,直直的越过队伍,向着花空楼的方向冲去。
身后的声音,仿佛被我心中的悲鸣盖过了。
我跃过身旁的利器与军队,只朝着那抹红色冲去。
我终于在马蹄的飞驰中,看清了花空楼的神色。
那一抹柔情,仿佛重新苏醒般。他眸子中黑色的水波,似温柔宁静的黑夜。
我说过,花空楼是应该住在月亮上的人。
他不该属于这样的尘世。
他拥有着与这片战场毫不相关的美貌,眉眼之中是皆令我留恋的波澜与风情。
我骑在马上,对着他喊:“花空楼!”
花空楼,我来救你了。
我不是那个只爱王位的北公主,我不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魔鬼。
花空楼抬起眼来,仰视着骑在马上的我。他的嘴唇轻启,仿佛想说些什么。
“花空楼!别怕!”我不顾一切的喊。
可是当我向前一步,南殿侍卫手里的剑就往花空楼的脖子上逼近一分。
我拉住缰绳,止步于花空楼的对面。
花空楼站在我的面前,对着我微微一笑。
我看着仪珏星,一字一句地说:“放开他。”
仪珏星笑笑,问我:“选好了吗?小妹。”
仪珏星想要折磨我?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折磨我是吗?
我憎恨地盯着仪珏星,他却满脸都是虚伪的笑意。他已经把自己当成赢家,想象出我拱手让出王位,带着花空楼落荒而逃的样子。
可在此时——
“我爱你。”
……
我听到花空楼的声音。
我的瞳孔放大。
眼泪无意识的从我的左眼溢出,我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因为这个身着红衫的人落泪了。
“你说什么……”我问。
可是他只是站在我的对面,对我微微笑着。好似高岭冰霜的他,研磨碾碎了所有的温柔对着我一笑。
他刚刚,对我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