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有臣子提议:应继续征战,扩大疆土。
有人附议:敛国正处政治纷争,新王上任,内斗之时,理应以势攻打。
我立即把手里的奏书朝着朝堂下扔去。
众人皆下跪,我这暴戾的性子丝毫未改。
“我们与敛国止战多年,去趁人之危扩大疆土,丢尽仪国风范?你们这群虚伪之臣,如若再提议,我就把你们的头颅挂在城墙上。”我满腔怒火。
有臣子仍进言道:“莫非是敛国兵力曾有助于你,又莫非是我们的王竟与敛国新王有染?”
我轻蔑笑着。
一日之后,进言臣子的断臂高挂在城墙之上。
“趁火打劫之人,不配留于我国朝堂之上。”
敛国的疆土,我必奋力保全。
殊不知,在敛国的朝堂之上,亦有敛国的臣子提议:如今敛国已如雄狮,趁仪国低估之时,不如我们去踏平仪国的疆土。
一日之后,敛国的城墙上挂了三颗头颅。
顾渐是比我更无情心狠的人。
我们站在各自国土的城墙之上,对着远方的落日望去。
寒冬已经过去了,初春乍起的时候,我竟习惯于往城墙下望去,每每望去,心都会酸痛得发颤。
询问医师,医师却只是摇头,道我这是心病。
魏筝站在我的身边,穿上了更沉重的铠甲。
“魏筝,我们可以夺尽未知的疆土。但敛国的土地,我们便今生不踏吧。”我对魏筝说。
魏筝呈命:“是。”
这朝堂之日,勾心斗角,寂寞无聊。
我笑着扔下手里的奏书,转眼走下朝堂,换上一身银白色的战袍铠甲。
我骑着一匹红马在宫殿内奔跑,回到曾经潇洒又张狂的样子。
我离开那面高高的城墙,一路朝北驶去。
我命人在宫外找到了仪珏星。
“朝堂之事,我托付给你,我要去征战。”我说。
这么多日未见他,他脸上终于恢复到了平静如水的表情。
他问我:“如何放心给我?”
“我身旁已无他人。”我满腔皆是无奈。
仪珏星看着我,眼中的光芒动了动。那是曾经不被阿爹重视的他,一直想要的东西。无论是这个王位,还是连接着这个王位至高无上的权利。他只不过是隐忍着,想要看到自己的价值罢了。
只不过当他走火入魔,便变成了那样令人憎恨的样子。
“你果真放心交给我?”仪珏星问。
“如今我已是敛国的王,我和顾渐的事情你也知晓。你若再敢算计,我们定会让你深堕地狱。如何?”我问。
“好……”仪珏星应答。
他只不过是憧憬那份至高无上的权利,如今他终于得以被重视。
仪珏星成为我的朝臣。
我带着将军们出征,像是曾经的阿爹一样。
唯有征战,在漫天黄沙的厮杀掠夺之中,我才能淡淡忘却心中之痛。
我也想起花西山的选择,她对魏筝说:“浪迹天涯,走走停停。如果累了,便忘了痛了。”
我不知我想忘的,到底是花空楼,还是顾渐。
我厮杀于险恶遥远的战场之上,却看到在战场上穿着玄色龙纹战袍的他。
我们在漫天黄沙和向上飞扬的鲜血中相望。
他在这战场中摘下坚硬的头盔,那双桃花眼对着我一笑。
如此饱含着思恋的、如此痛楚的笑意。
他在我遥远的对面,对我伸出手来,似凭空摸了摸我的头。
如此遥远,如此撼动。
我也摘下我坚硬的头盔,只对着他一笑,清泪落在马蹄之下,我拿起长剑,依旧朝着他转身离去,把利剑斩在我身后的斗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