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感受到江歌儿的善意,总算不再害怕,略微拘谨的在江歌儿的示意下落座。
“妹妹也是梅园的?”
“不是,我是老太太房里的,受命给大小姐送今年新进的绸缎,刚出阁楼闻着味儿跑来的。”
“原来如此。”江歌儿眼角弯弯的笑着:“妹妹既然寻来了,一会便请你受累帮着尝尝味道吧。”
“我能吃吗?”小姑娘一脸惊喜,眼睛亮亮的看着江歌儿。
“我正愁没人帮我试试味道呢,正好你来,还请你受点累帮我尝尝味道罢,我也是第一次煮这汤,也不知道合不合小姐口味,心里正忐忑呢!”
“好,姐姐我一定认真的尝。”小姑娘一脸责任重大的模样,引得江歌儿嘴角含笑,两人凑在灶前看炉火慢慢摇曳。
香味越发浓郁,撩着小姑娘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能吞咽这浓浓的空气已是幸福,江歌儿熟练的起身掀开锅盖,白色的烟雾直冲屋顶,拿着瓷碗小心翼翼的盛了碗清汤递给小丫鬟,还不忘嘱咐一句:“有些烫,慢些喝。”
“哇,姐姐,这个......这个......这个真的好好喝,小姐一定会喜欢的。”小姑娘轻轻的吹了两口气,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顾不上不被烫着龇牙咧嘴,连忙夸奖道:“甜甜的很好喝,说不出来的好喝,平日里老太太也赏我们一些饭菜,可都比不上这个,姐姐你厨艺真好。”
“有你的肯定,那我便放心一些了。可惜鸡肉是整只下锅,不然我定要舀一大块肉慰劳你。”
“能得姐姐一碗汤喝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多要。姐姐你快盛了汤送去吧,不然一会小姐该等着急了,这个碗我帮你洗干净放灶台前,姐姐一会回来记得收起。”
小姑娘有着超出这个年龄层的懂事,让江歌儿很是心疼。
“那我便先端了鸡汤去小姐那处了,若你得空,每日午间便来此处尝尝味道。”
“好。”小姑娘甜甜的应了,目送着江歌儿袅袅袭袭的往阁楼上去,自己手脚麻利的洗了碗,又帮着江歌儿将锅灶洗了地扫了方才离去。
“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安家小姐果然等得不耐烦了,一见伊雅现身便吵吵嚷嚷的叫出声来。
“鸡汤慢熬,需要火候。”江歌儿不卑不亢。
“你鼓捣了半日竟只熬了些鸡汤?”安家小姐有些失落:“母亲今日唤我同去菊苑祖母处用餐,你且把汤端着同我一同前去吧。”
“是。”江歌儿也不解释,听从吩咐跟在身后前往安家老太太的住处。
“也不知祖母今日怎的,平日里可不愿我在跟前碍眼,今天不年不节的,倒是要我和母亲陪着用餐。”安家小姐嘟囔着,除了桂香敢劝阻几句,其余人等皆不敢理会。
菊苑在东方,堂前种了几株苍劲的绿松,并不似梅园当间红花绿柳的热闹,想来安家这个老祖宗是个孤清的人吧。
珠帘一掀,欢笑声随暖风吹来,厅中莺莺燕燕的坐了两排,正上方有一带绿松石抹额的老人正被人逗得哈哈大笑,想必这就是安家的老祖宗吧。
桂香打着帘子,江歌儿随着安家小姐走到堂中央福身:“请祖母安。”
被膝前男童逗得哈哈大笑的老太太见安玉柔来迟,心生不悦,可碍着娘家人在场,倒是忍着没有出言呵斥,强扯着笑脸回应:“自去寻个喜欢的地方坐着,一会该用膳了”
安家小姐跟老太太跟前的亲戚打过招呼,反正也不期望他们能给什么见面礼,随意的福了福,寻了安家夫人的所在,巴巴的凑到跟前:“母亲,今日祖母这儿怎来了这么多人。”
安夫人斜眼看了眼老祖宗的方向,用帕子捂住嘴凑到安家小姐耳旁悄声说:“这是你祖母老家的亲戚遭了灾,来投靠我们了。”
“就跟当初的张小娘一样?”安家小姐耷拉着脸,眼神不善的看了对面几位面生的女子,心情不悦的拉着江歌儿:“你快悄悄的把汤捧回梅园去,这么好的汤可不能糟蹋在这些人嘴里。”
“这......”江歌儿为难了看了眼人群,要想悄没声的从这么多双眼睛前走过,怎可能做到无声无息。幸而安家太太开口解围:“汤既抱来了,便大大方方的孝敬祖母,别让这些个嘴炮子当我将门后人也跟他们一般小气巴巴的。”
“母亲!”安家小姐可不愿意,听得安家太太的安排,嘴扁得像只鸭子。
“把汤抱着,随我一同到你祖母面前见好。”
“是,母亲。”安家小姐千百个不愿,却没法当众违抗母命,只好不情不愿的跟着安家太太身后向堂前走去,只可怜江歌儿端着一大坛的鸡汤小腿巴巴的跟上。
“母亲,柔儿今日一早特意熬了汤孝敬您呢,你可得赏脸品鉴一二。”
“哦?”安家老太太挑眉看了眼不情不愿的安玉柔,猜测是这对母女趁着自己母家来人在表现呢。
“呦,想不到玉柔这性子居然还有洗手做羹汤的一天呢!”
安家老太太还没出声,倒是坐在下首的一个夫人先开了腔。
这话可是把安夫人气得眉红眼绿的,要不是碍着老夫人,早就冲下去将那个夫人大卸八块了。老夫人却眉眼淡淡的,装作慈爱的模样:“正好拿去偏殿给你姨母们润润嗓子。”转头笑着对堂下的夫人解释:“我这孙女平日里斯文得紧,可不许你再这么逗弄她。”这句话听得像是维护安玉柔的,却又像是替老太太的亲戚言语之失打掩护般,到底是辣嘴的老姜,让江歌儿好生佩服。
“是,是,是。这不是初见小侄女心里高兴,忍不住多逗弄几句,原姐是个皮薄的,算我这姨母的不是了。”
“你是长辈,指点小辈几句有何要紧的,哪里有什么不是的。”安家老太太今日精神尚好,一直乐呵呵的跟众人打趣着。
“也不知道芸娘何时过来。”坐在下首略安静的夫人着织锦牡丹大袄搭着湖蓝色袄裙,头上的金步摇随着说话声轻轻晃动,瞧着便是个富贵的主,在一众粗布钗群的亲眷中显得格格不入,即便家里遭了灾,又何至于来投靠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