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最浅显的生活哲学了,江歌儿对这胡商大感兴趣,对那一个个的白布袋更是好奇:“叔,你那些袋子里卖的是何物,拿来给我瞧瞧可行?”
“都不是你们女人家喜欢的东西,姑娘当真想看。”
“自然。”江歌儿含笑应下。
胡商见状,便将烟杆往腰间一插,随手拿了个布袋打开来,竟是一麻袋的种子,一粒粒如虫卵般大小,密密麻麻的装满整个袋子,瞧着像是芝麻。
“叔,这是什么种子?”
“姑娘您不认识?若这样,这东西便没办法卖你,省得糟践了。”
“叔,你拿这些东西换钱,我买这些东西开心,这便是这些物件的价值了,怎会是糟蹋,你瞧瞧隘口那处,您的闺女,您觉得她会寻到识货的买家吗?不若您把这些东西给我,早早带女儿回家不好吗?”、
“一饮一食,皆是造物主所赐,我不忍这些东西糟蹋在不识货的人手中,成了垃圾,若不是婆娘生产在即,我也不会来此。”
“叔,这些种子叫芝麻,用热锅吵着极香。”
“姑娘,您认识这些东西?”
胡商一脸兴奋,又开了一袋更是好认,黄橙橙圆滚滚的土豆,不少已经发了牙,江歌儿在闽洲胡商那也买了一些,早已种下,如今又见着了,也不嫌多,自是收下。
“叔,这个也是吃食,最是饱肚,可惜这些都长芽了,有剧毒,轻易吃不得。”
“那这呢!这是什么!”
胡商又开了一袋,乃是些根状的木材,闻着有股淡淡的药味,江歌儿紧蹙眉头,忽然一脸惊喜的抬头,正要脱口问出,见着胡人更是一脸期待,嘴巴便转了个弯:“这是田七,能治牙齿疼痛。”那胡人也不觉有异,欣喜的应下,又转身去开另一袋,江歌儿暗暗心惊,却不敢露了声色,装模作样的按照胡人的商品诌了几个用途,便使银钱买下走人。、
这个胡商谎称娘子生产,迫不得已来赶集,只怕是个幌子,真实的目的应是来识物的,许是他们在家乡捡拾了这些东西,却不知其作用,便拿来中原地区假装售卖,这样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迅速得知他们的价值,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幸得江歌儿留了个心眼,并未全盘脱出。
找了个避人处,江歌儿吹哨招呼了声远远跟着自己的顾小六,为避免受人猜疑,此次进京顾小六虽跟着自己,却不和自己一道走,只远远的护着,如今正是用他的时候。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江歌儿从白布口袋中扒拉出那淡淡药味的根茎类木材,顾小六一脸懵懂的皱眉。
“这药名为三七,是上等止血伤药。《本草纲目》有云,三七,止血散血定痛,金刃箭伤,跌扑仗疮,血出不止者,嚼烂摸于伤口,血即止,若吐血内伤,赤目痈肿,虎咬蛇伤等病,一日内服三次即愈。”
“当真如此神奇?”顾小六双眼发光,盯着药材不敢眨眼。
“这是自然,我从神医处得来的方子怎能有错,我知丁禹兮在外行军打仗,最缺这些伤药,若你将此药带去给世子,告知其用法,想必我军将士伤亡,至少能少一半。”
“真是天佑我大宋啊!”顾小六眉开眼笑,盯着这些个伤药不肯错眼。
“今日便辛苦你一趟,将药送于世子了。”
“不辛苦,不辛苦,世子此刻便在京中,小姐去了便能遇见。”
“原是如此,还道多日不曾见他,原是进京了。”江歌儿怏怏的应了声:“这样也罢,免得还累你跑一趟。”
“歌儿姐?你在哪呢?”远处安玉柔购物回神,左右不见江歌儿急得大喊,江歌儿赶紧将这些布袋子全权委托给顾小六,两人各自散开后,这才从角落里冒出:“我在这歇息呢?可是买好了。”
“歌儿姐,我买了可多好看的宝石,回闽洲后,求母亲给我寻个匠人,做成了首饰头面,定要送你一套。”
“能人巧匠多半在京,怎不在京里寻个?”
“这......我倒是未曾想过,也不知道到了京城,是否还能如此刻这般自由。”安玉柔黯了脸色,垂头丧气道:“出门前,母亲嘱咐我,在京中要少言少行,放松一刻,许就是灭门抄家的罪过,再不济也会同歌儿姐的家一般七零八落。”
“京中虽步步艰辛,却也未到人吃人的地步,否则京中百姓该如何生存?”
“可娘亲说,歌儿姐的家便是因为你父亲在官家面前说错了一句话,就被......就被......”安玉柔支支吾吾的不敢言,江歌儿倒是淡然得很:“谨言慎语无错,可处处拘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官家亦会不喜,不若凭着本心做事,只要本性向善,总会有惊无险的。”
“真的?”安玉柔眼神蹦出光亮,可见是开心极了。
“自是真的。”江歌儿注视着安玉柔的双眼,认真答道。
安玉柔欢喜雀跃,连晚饭都多用了半碗,还是桂香顾虑饭菜卫生问题,硬生生的从安玉柔手中抢回了半碗米饭。
有人欢喜有人愁,安玉柔胃口大增,可带回一大车沉甸甸的石头,可是让镖局的人犯了难,本护送千金小姐,日常不得夜宿郊外,为了迁就安玉柔,镖局已放慢行程,走个几里地便得歇息,日落之前必得找客栈安置,这已经大大影响了镖局进度,如今又搞了一车石子,虽镖局还剩有空车,为的就是中途采买货物,可安家小姐这一车的宝石太过吃重,若途中遇滂沱大雨,只怕连货带车都得馅在泥里,若是不值钱的东西,还可找家相熟的人家,使几个钱帮忙保管几日,待回程来拿不迟,偏偏一车宝石,价值万金,若是遗失,只怕镖局赔不起这笔钱财,值得硬着头皮带着上路,可为了避免在次发生此事,镖师重新归划了路线,避开繁华集市,转找些干净的农家借宿,弄得安玉柔一路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