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四章 出行(1 / 1)越景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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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子细心陪护下,经过二位太医的精心医治,很快,屈老夫人身体康复,她掂记着屋旁的桃树与屋后的梨林,天天拿着小铁铲锄草、松土。季子让她歇息,不肯。二位太医也说,老夫人做这些活儿有助松泛筋骨,利于精气神,只要不是太过劳累,无碍身子。太医即如此说,季子便由着她。现下,老夫人无须照拂,太湖边的景色又如此奇丽,季子只同于夫差尽情赏玩。

一日,夫差进安阳城见邑令琚原,查问城防及民生。季子则独自坐湖畔,望着碧波清漾的湖水,怔怔出神。天气晴好,澄蓝穹顶下云堆如雪,湖面落满桃花,静静的湖水散淡闲适。季子看到桃影下一楫木舟,一时兴起,就想坐到舟中。她摇摇晃晃地爬进去,木舟颠波不平,差点将季子颠进湖里,她慌张却并不胆怯,急忙坐下,以让木舟平稳。好一会儿,木舟才趋于安稳,季子便慢慢解下绳缆,轻轻地倚靠在舟沿。

湖风适意,所掠之处捎下朵朵桃花,落在季子身上,也掉落在木舟里。春日的暖风和轻轻摇晃的湖面,木舟似一只飘于湖水上的摇篮,舒适惬意!午后的困意,不知不觉悄悄加重,季子只感眼皮沉沉,恍恍惚惚中竟睡着了。飘下的桃花继续落于她的身上,似覆了一床绝世独有的桃花衾!

就算是晴好的天气,太湖的风浪亦是变幻无穷,时而静如缎面,时而浪头微涌,季子躺着的木舟随风逐浪,悄然飘离湖岸。这个时候,婧云与少瑛正在做午后的茶点,所以,对季子所乘木舟一事,杳然无觉,根本不知道她飘飘然然,早已不在岸边。

安阳邑令琚原得力能干,邑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军事防务亦十分严整,夫差见他做得出色,十分赏识,夸赞一番后,就早早地回来了。听婧云说季子在湖边赏桃花,就来寻她。夫差沿着湖岸找了一遍,不见季子踪影,又细细遥望,还是不见她人!夫差心慌了,不知她去了何处?抬头向湖面望去,这一望不得了,惊得夫差大惊失色!原来,湖面上远远飘着一叶木舟,舟上似乎有一个人,从衣着看,正是季子今早穿的颜色,而她一动不动地躺于舟中。

夫差顾不得多想,“砰”,跃入湖中,拼命向她游去。湖面被击打出阵阵浪花,夫差健硕的双臂在水中劈波斩浪,他恨不得立刻到达她身边。夫差奋力往前游,两丈、一丈、十尺、五尺……终于,他游到木舟跟前,急争地查看季子情况,只见她眼眸轻合,呼吸平匀,睡得正香甜。原来,她只是睡着了,并无性命之忧,夫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无比庆幸!

夫差绕到木舟另一头,将它往回推。他一手划水,一手推着木舟,快到湖岸时,季子幽幽醒来,以为自己仍然在原地,揉揉惺松双眼,撑着两侧舟板坐起来,看到湖中一个侧影,回头望见夫差在湖中,惊奇地问:“夫君,为何在湖里?”

夫哑然失笑,“你是不是觉得,木舟一直停留在这儿?”

“难道不是吗?”季子懵然地问。

“若不是我把你推回来,不知会飘到哪个角落?”夫差指了指找到她的方向。

“有这么远吗?”季子十分纳闷。

“你说呢?”夫差没好气地回道。

“哦。”季子仍不以为意。

夫差被季子淡淡然然的反应气得无话可说,撇过头不理会她。

“谢谢夫君把我从那么远的湖面救回来!”季子见夫差生气,赶紧甜甜哄劝,伸手去抚夫差的脸颊,她这一侧身,木舟失去平衡。

“别动!”夫差急忙制止。

话音刚落,木舟倾斜,连人带舟翻覆。季子落入水中,不识水性的她在凉凉的湖水里上下扑腾。夫差赶紧游到她身后,拽住她的腰身,往上托。好在就在岸边,夫差很快就将她救上岸。

脚踏在石地,季子惊慌的心方才安定。夫差也松了口气,“不会水,就多带个人。”他见季子慌乱的神情,不忍多责,但还是细心地叮嘱。

“知道了。”季子经此一吓,长了记性,明白湖水看似绵柔,却也会噬人于无形。

“赶紧回去换衣裳!”夫差担心她着凉,连忙拉着她往梨林走去。

屈老夫人所在的地方,前湖后林,不远处便是翠叠山恋,处处皆浑然美景,太子与夫人乐赏其中。而路、桑二位太医,在屈老夫人康复后,趁着难得的闲适天气,相伴到山中采药,相比在王宫的战战兢兢,他们更喜欢淳朴淡然的日子。

又过了半月,桃、梨的花蕊尽落,渐繁的枝叶中,结着小小的果子,湖畔一片绿荫。夫差与季子到安阳的各处地方游览。虽然还是仲春,正午的日头已经有些焦热,他们看到路边有一处山栈,便进去歇一歇,以避避热气。山栈位于驿道旁,往来的行人客商常常在此逗留,或饮一壶茶水,解解路途中的疲乏;或食几道小菜,填填早已辘辘的饥肠。已是午饭时分,夫差挑了店家拿手的特色菜,等菜的过程中,让掌柜沏上一壶茶,此间用的是山间采摘的野茶,香味虽没有宫里的悠长,倒也醇厚朴拙,品着别有一番韵味。

不多久,菜上齐,时鲜野蔬、农家腊味、与家养的鸡鸭,做法虽然粗朴,味道倒还可口。大家正吃着饭,突然屋外传来一声悲切的哀求:“大兄弟,行行好,给一口汤粥吧!我家娘子一天没进食了,求求您发发善心,给点儿吃的吧!”

“大哥,我只是个打杂的,做不了主哇!”小二为难地说。

“春哥,我还撑得住……”耳畔传来一个女子极虚的弱音。

女子面容苍白,唇色干枯,瘦得脸颊深深凹塌,十分可怜,更让人不安的是,她的腹部高高隆起,与她的面容犹为不合宜。女子涩黄的眼睛藏着卑微的恳求,那般情切,见惯形形色色行人驿客的小二,看他们如此艰难,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让二人在栈外候等,自己则进屋与掌柜说情。掌柜不苟言笑,小二有些惧怕,忐忑不安地立于柱子旁。掌柜听完后,一声不吭,缓步走到栈外,夫妇二人衣衫沾着尘土、污渍,想来许久没有换洗。而观妇人的身形,看上去有**个月,她这样的月份,在山中行走,很容易因疲累引发早产。但他们不顾危险,仍然游走于异乡荒野,他们除了穷苦,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其情形如何,外人无法过问。乞讨的夫妇十分凄苦,但丈夫依然紧紧护着妻子,可见夫妻情深。掌柜暗暗叹息,让小二将他们领进山栈,吩咐伙房给二人各煮一碗面食,夫妇俩千恩万谢。面上桌后,高瘦男子将碗中的面条大部分捞出沥干,盛到随身携带的木碗,盖上碗盖,装入包袱。碗里只留下些微面汤,“呼拉”几口下肚,可见,也是饿坏了。

男子的一举一动,对面的妻子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眼睛泛酸,泪水直在眼眶打转,她下意识地抚摸滚圆的肚子,硬生生地将眼泪咽下,索然无味地嚼着口中的面条。男子的衣服好几处破洞,颜色也已褪却,自己尚未裹腹,却一心护妻。夫差心有所动,属意叔雍将尚未动过筷的一盆闷鸡,给他们端过去。

妻子怀着身孕,正需补养,男子十分感激,不住地对着夫差所在的方向躬身致谢。男子挑出几块肉多骨少的鸡块,夹到妻子碗中,然后将剩余的依样倒进装面条的木碗。这么大一盆闷鸡,一碗装不下,男子便将肉块夹出,找出一块绢帕,那绢帕本来是洗脸用的,眼下顾不得了,以它来装多出的鸡肉,盆里还剩下些汤,舍不得弃,男子小心翼翼地喂给妻子喝下。

妻子吃完面,喝了汤,面色缓和了许多。男子稍稍宽心,但他神思警惕,似乎担忧着什么?他向掌柜、夫差作揖道谢后,扶着妻子离开山栈,向南而行。他们走后,山栈恢复如常,填饱肚腹的行客们陆续离开,继续各自的行程。

夫差与季子也按照既定的计划,准备登览龙山。这个时节,山中多蜂蝶,婧云给公主披戴上云笼面纱,以防飞虫叮咬。季子与婧云登上马车,叔雍赶车,夫差则骑马随行。

龙山滨临太湖,山挺峰叠,奇峰兀石,树木葱郁笼翠。站在山上,遥望浩渺太湖,水天一色,犹置身于仙境。夫差、季子玩得兴意十足,方才下山往回返。刚转过一道弯梁,就听得兵刃相交的击打声。夫差、叔雍立即警神,他们紧握手中佩剑,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马车速度缓下来,二人屏息凝神,审视着四周。兵戈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激烈,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

当马车拐过弯道,出现一个谷口,一群人正在交手。夫差急忙观察,其中二人竟是中午在山栈碰到的那对夫妻。女子跌倒在地,在她跟前,四、五个男人围攻那个高瘦男子,他们试图冲向女子,身单势孤的丈夫拼死相抵,以期挡住妻子的危险。

其中一名歹徒,冲破男人的攻击,直奔向女子。眼看她就要被抓走,男子不顾一切,飞身扑向前,举剑砍向要抓他妻子的歹徒。歹徒感受到背后啸厉的剑气,急忙回退。女子暂时射过一劫,但她的夫君却没有这么幸运,后背被剑刺中。“扑!”长剑拔出后,鲜血亦随之浸漫衣裳。高瘦男子强忍疼痛,怒斥道:“我从没有透露过一字,你们为何如此逼迫?非要置人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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