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色下,借着花树的掩护,二人悄无声息地潜到一间房屋外,夫差打算撬开门拴,如果不是季子,就将其口堵手缚,不伤其性命。待事情查清之后,再行处置。就在他举剑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一声不响,倒勾着廊檐,持利剑径朝夫差直刺!
夫差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冷风,顿感不妙,急忙举剑相挡。“铮!”双剑相击,迸出刺目的剑星。对方的剑死死抵在夫差的剑鞘边缘,再差分毫,就会刺会夫差的胸膛,可见来者不善,大有将其毙命之势!瞬间,夫差与那人陷入激烈地厮杀。叔雍见此情形,拔剑欲上前相助,哪料想,又从回廊后杀出一个黑影,截住叔雍,不让他上前帮忙。与此同时,在准备接应的井察子等人也遭到了一伙黑衣人的袭击,外面的激烈与险恶,不亚于庭内。
这些黑衣人不问闯入者来历,也不问他们的目的,只顾狠命拼杀。不知道是不想引起庄人慌乱还是怕开口暴露身份,总之,不发一言一语,但是下手却极其狠辣,大有将来人置之死地之意!
劳作了一天的庄人沉浸深深的梦乡,尚未察觉到这其间发生的动荡。但交手的地方离季子所居的地方很近,心事重重的她原本将近入眠,突然听到兵刃交接的响动,立刻警醒!她仔细聆听,没错!就在竹轩旁边的海棠轩附近!正搏得难解解分,她猜测是不是夫差前来相救?于是赶紧披衣起身,打开房门。一出屋,听得更真切,的的确确是交战的双方在缠斗!季子喜出望外,急忙提了笼灯,往海棠轩跑去。
朦朦胧胧的月影下,原本彼此瞧不真切,可季子的到来打破了昏暗,庭院瞬息亮堂了很多。息潇儿将来人阻在海棠轩,就是不想惊吓到季左公子。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季左公子提着笼灯来瞧究竟,这让息潇儿无比惊慌!她急忙连使数剑,刺退对方,然后迅速朝季左公子奔去,想带着他先逃离这危险的地方。而恰恰这时,夫差亦看到了季子,惊喜尚未退却,就见黑衣人朝季子奔去,以为她要对季子不利,急忙箭步飞身,拦住了她的去路。
息潇儿的计划被打乱,眼前之人剑术精绝,厉害得让人望而却步,她自知难抵。情势危急,她顾不得会不会惊动庄人,大声喊道:“季左公子,快走!”
“季左公子?”夫差听到她焦急关切地呼喊,微微一怔,又听得她称季子为公子,顿时心下明了,嘴角轻轻扬了扬,似乎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经意间,下手已经没有那么狠辣。可是,息潇儿想要摆脱,却不可能!夫差不会放她走,他要弄清楚所有的细节,确定她到底地什么人?
“夫......”季子本想喊“夫君”,话到嘴边马上反应过来,息潇儿若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公子”是位女子,重击之下她承受不住,举剑自刎就太严重了,她也会愧疚一生。所以,季子赶紧改口,高声喊道:“夫差,别伤她!她是好人!”
“公子,你......你们认识?”息潇儿这时才发现,来者竟是那日亭中所见之人,也就是季左公子的兄长!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息潇儿百思不得其解!转念一想,既然季左公子的家人来息庄,定然要带他离开,息潇儿好不容易遇见喜欢的人,怎舍得放手?她不顾一切,使出浑身剑术,意图摆脱夫差的控制。
叔雍庭院东角奋战另一个黑影人,此人精瘦,剑式却变幻莫测。一柄长剑在他手中,使得密不透风,一团团剑气划破叔雍的衣裳,好几番险中他的剑招。叔雍不敢大意,一面全力迎战,一面试图寻找他的破绽,以扭转不利局面。
季子喊夫差、息潇儿停手,可二人根本不予理会,下会一招狠过一招。季子只好朝叔雍、原夫子喊话,让他们停手。原夫子无可奈何地答:“公子啊,老夫也想停歇,可小伙子不肯相让啊!”语气诙谐,可手下却丝毫未见收敛。而叔雍,太子没有发话,他怎么可能擅自停手?
庭院内杀得难解难分,井察子与息也斗得互不相让。庭院外,丛野被娅娃牵制,这个小丫头看似柔弱,剑术却十分了得。轻敌的丛野吃了她的亏,被她刺中左臂。疼痛激起丛野的怒火,他下手不再留情,一招“八面来风”让娅娃暗暗心惊。其他兵士也没闲着,正与庄丁们激烈地交锋着。
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但猛烈的剑与剑相搏的重击声还是惊动了熟睡的庄人,他们起来查看,发现有外敌闯入,立刻聚集一块儿,前来增援。这出乎夫差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山匪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想到对方深藏不露,这毫不起眼的山庄隐匿着这么强的高手,对方人多势众,城里的援兵又鞭长莫及,他要速战速决,控制住局势。他当机立断,展开凌厉攻势,逼得息潇儿无反手之力,以一招“潜龙入江”挑落息潇儿的长剑。倾刻间,夫差明晃晃的剑抵在她雪白娇嫩的脖颈,使她丝毫不能动弹。
与此同时,叔雍找到对方破绽,他使出一招诱敌之式,引得对方上当,然后,突然改变剑招,以迅雷之势将其制服!庭院外人声鼎沸,井察子与丛野等人且战且退,退到院内。紧接着,涌进来一大批庄人,他们有的持剑,有的操着农具,愤怒地围堵井察子等人。
“都别动!”夫差怒喝,剑抵在息潇儿颈部:“谁要敢动?马上杀了她!”
瞬息,人群趋于安静,庄人们不敢造次!
“所有人放下武器,退后!”夫差厉声喝道。
息毓等庄人犹豫不决,可息潇儿小姐与原夫子在他们手中,稍有不慎,二人性命不保。所以,就算怒火如焰,也不敢轻举妄动。“还不快扔!”夫差怒斥,手上的剑朝息潇儿逼近了几分。
“别......别伤小姐!”息毓急切恳求,“咣当!”将手中的长剑扔至地上,并朝身后的庄民高喊:“救小姐要紧,大家服从命令。”
“当......”
“当......”接二连三的武器扔到地面。
“退后一丈!”夫差严厉命令。
息毓正准备与大家往后退,突然,息潇儿猛然往前冲,意欲自尽!夫差眼疾手快,不但在息潇儿碰到剑刃前移开长剑,还一个反手,再一次制住了她。这一次,控制得更紧、更严密,她根本得不到自尽的机会。就算是死,也得夫差同意才可以!息潇儿痛苦万分,她后悔以一己之念,害得所有息族人重蹈灭族覆辙!
这时候,季子站出来安抚庄人们的情绪,“息毓,你带着族人们下去。我保证,潇儿小姐不会受到一丁点伤害。”
“他就是你的同伙!我凭什么相信你?”息毓很愤怒,他也认出了夫差。
“闭嘴!”夫差十分恼火,“再犟我对她不客气!”说完扬了扬手中的佩剑,息小姐被夫差控制,对他的威胁,息毓没办法,担心逼急了真得会对小姐下手。只能乖乖遵照夫差说的办,率着庄人退出庭院。临走前的眼神,像要喷出火来,足见他愤怒到了极点。
夫差疑惑被劫掳的季子为何帮着匪人说话?他想要彻底查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因此才会严令息毓弃剑退避。“进去!”夫差对息潇儿冷冷地喝斥。
“你......你轻点儿,别伤着她!”一旁观战的季子着急忙慌地提醒,眼前的夫差脸色黑沉,大有将息潇儿一把捏死的态势。息潇儿在夫差的押解下,木然地迈向屋中。夫差让井察子扯了一根丝绫将她严严实实地捆缚,毫不留情推扔到几案边。
“夫子,请吧!”叔雍很客气,并没有出言漫骂苛责。
“年轻人,老夫活了半辈子,逢敌无数,少有对手。今日落在你手中,无话可说!”原夫子很平静,不等叔雍说话,径自走到另一间屋子,安安静静地坐于其中。叔雍不敢松怠,他轻轻掩上房门,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
退走庭外的息毓看到娅娅仍然在与丛野激烈交战,势均力敌,甚至娅娅略微占据上风。旁边几个兵士亦被庄丁们重重包围。息毓故意隐瞒息小姐与原夫子被来敌控制的消息,假装要来帮娅娅他们。跟娅娅交手的男子看起来是个小头目,息毓祈盼她能将他捉拿,那么他可以将其当作筹码,虽然分量不够,多少增加话语权,以此来跟夫差谈条件。就在息毓殷切期待时,井察子从庭院内走出来,他见丛野仍在与那女子纠缠不休,十分生气,高声质问:“丛野,还没料理利索?下手绵绵软软,那姑娘是你媳妇不成?”
丛野脸一红,辩解道:“我没有。”
“办事拖泥带水,殿下都了结完毕,你还在这儿跟人家卿卿我我!”井察子不耐烦地数落道。
丛野一听太子已经制服了匪首,心中震愕,没预料到对方这么不堪一击!犹豫片刻,他决定不再怜香惜玉,速战速决!心念一定,丛野剑势迅息转为凌厉,一道道明晃晃的剑光直冲娅娅而去。
“啊?”娅娅忽然一声低呼,刺痛袭身,持剑的右手不禁一阵无力。娅娅依然不愿服输,她咬牙坚持接下丛野的剑招。在丛野迅猛攻势下,她的右肩又被锋利的剑刃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伤口汩汩流血,瞬间染透了粉红色的衣裳。娇艳欲滴的粉嫩,突然变成怵目惊心的殷红!
失血过多的娅娅强忍痛楚,继续迎战。可因为受了伤,气力不济,双剑一碰,就被强劲的力道震得脱手而出,人无力地推倒在地上。地上的硬石触及娅娅的伤口,牵扯着伤口疼痛万分,但她还是挣扎着想起来。
“娅娅!”突如其来的遭遇惊住了息毓,一想到从小就被疼爱着的娅娅倒地不起,悲痛万分。他看到娅娅伤势沉重,疾步冲上前,死死掐住丛野的手腕,阻挡住他的奋力厮杀!
这一幕出乎亦井察子的意外,他赶紧走上前察看娅娅的伤势。愤怒的娅娅不让她靠近,井察子只好蹲在旁边观察。经过一番仔细检查,确定没有伤及根骨要害,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丛野面带愧色,他悔不该下重手去伤害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井察子见弟兄们仍旧与庄人们缠斗着,急忙喝令他们住手,他要求息毓带领庄人离开此地,归家安寝。“都走了,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趁机下毒手?”息毓愤然质问。
“对!背地里下黑手,你们一向使贯了的。我们决不会弃小姐于不顾!”庄人群情激昂,不肯接受。
“十几年前以龌龊下作的手段,害得息族有家不能归,流落荒野,现在却要我们相信你们,不觉得荒唐吗?”息毓怒不可遏地骂道。
勾吾夫人平白无故遭遇劫掳,害将士们劳碌奔波数日,又在他们的巢穴莫名其妙招了一顿痛骂,火气腾地冒上心口,井察子厉声威胁道:“不走是吧?想死?现在就成全你们!”他拾起娅娅掉落到地上的长剑,抵在她下颌,威吓他们:“先杀了她!接下来你们一个一个来!”井察子狠起劲儿来,面目相当凶憎,这一嚣势立刻就将闹哄哄的场面震慑住。他回头对息毓命令:“还不快让他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