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76章 吴王重伤(1 / 1)越景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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瑁惠太医每隔一个时辰便为吴王更换纱绢,即便如此小心翼翼,亦挡不住伤情持续恶化。短短三日,伤口已经溃烂成脓,散发出阵阵恶臭。吴王高烧不退,气息也越来越弱。伍子胥与先稹等将领心急如焚。先稹趁瑁惠太医倒血纱的空隙,拽着他衣襟威胁道:“说,为何大王状况越来越差?是不是没好好救治?情形到底如何?”

瑁惠侍奉王宫多年,先稹与吴王的情谊,自然听说过一二,是个不惜以命相搏的忠仆。对于加害吴王的人,也知道先稹对付的手段,异常毒辣。因此,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瑁惠太医结结巴巴地说:“稹……稹总管,您息怒!下官等夜以继日诊治大王,丝毫不敢懈怠!总管您一直跟随在大王身边,当晓得,这炎热的天,伤口溃疡,外敷药力无效,内服亦无起色,实在难以治愈!若是在王宫,或许还可以从地窖取冰降温,但此地正处荒原,别说冰块,连个荫凉之所也难以寻到,想让大王伤口痊愈,谈何容易啊!”

“难道眼睁睁见大王消尽气血而死吗?”先稹怒声低斥道

“稹总管,医者,是能治病救人!但不是所有的病患都能救治,有些伤病,医士亦无力回天。恕下官直言,下官与同僚即便拼尽一身医术,恐怕亦无力回天。总管深处王宫,当知道此事,关乎国脉,还是早早安排吧!”瑁惠太医只能道出实情。

先稹松了手。当年王后染疾,太医院倾尽全力,亦不能挽救她的性命。今时今日,怕是重蹈覆辙。先稹惶惶不安地进入军账,强打精神道:“大王,瑁惠说了,您好好养伤,很快就会好的。”

阖闾自知生还无望,虚弱地吩咐:“去,把统将们召集来!”

“大王昨晚一夜未睡,今早歇会儿吧。军务,有伍大将军处理呢。”先稹忙劝阻道。

“不,快……快把他们召来!”阖闾坚决道。

“是!”先稹只好遵从吴王命令。

很快,伍子胥会同所有部将,集中在王账前。伍子胥恭敬地请示道:“大王急召臣等,不知有何要事?”

吴王强撑着伤体,斜靠在软衾上,干枯的嗓音虚缓低沉:“寡人征战数死年,不曾想折在黄儿之手,十分愤懑。眼下心力一日不如一日,想来时日无多,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伍员随寡人几十年,文治武功,皆卓绝超群,吴国交于你手,寡人亦能安心。待寡人去后,尔便是吴国之王!寡人望你谨记槜李之仇,图精励志,率吴国将士雪今日之耻!了寡人之心愿!”

众将士猛听此言,顿时哗然!伍子胥一听,更是大吃一惊,他慌忙跪下道:“大王,使不得!千万使不得!微臣从楚国仓皇而来,蒙大王不弃,得以重用,方能报父兄之仇!微臣数十年来惟大王之命是从,断不敢有悖上之念!今大王遭小人暗算,不过遇一洼畦,肯请大王宽畅心绪,循照医士之言,好生休养,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初!”

“唉,”阖闾叹息道:“怕是难了!寡人精神越来越差,若不把该办的事交待好,死不瞑目啊!”

“太子殿下奉命驻守期思邑足三年余,眼下边境安定,楚国亦不敢来犯。臣建议,将太子召回,暂代王事。太子本乃储君,由他代理朝政,自名正言顺!”伍子胥献策道,从仕数十年,他心里清楚,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能碰的!

“太子远在期思邑,等他赶到,寡人怕是不在人世矣!”阖闾有气无力道。

“微臣即刻起召书,遣人八百里快骑呈于太子殿下!”伍子胥亲自提笔在帛绢上写下信书,呈于吴王亲观,阖闾视毕,晗首同意,先稹遂在帛书上盖上王印。

“单爽!”伍子胥唤过身后的左副将道:“你带一队人,速赴边缰,将王旨呈至太子殿下账前,务必亲自交于殿下手中。”

“末将遵命!”单爽接过先稹装放帛书的檀匣,出帐而去。随后听到他调令兵士前行的话语,紧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消失在王账。

“大王宽心,殿下不日便能到账前。待大王康泰之后,可再行定夺殿下留在姑苏抑或镇守边疆。”伍子胥缓言道。

“寡人近年来,屡感力不从心,朝政也该慢慢交由太子了!”阖闾气息奄奄道。

伍子胥见吴王十分疲惫,强撑着伤躯,便道:“路途劳累,大王好生将养着身子,微臣等告退!”

“末将告退!”

“去吧!”阖闾缓慢道。待统将们鱼贯而出,阖闾身子一仰,瘫倒在软衾上,撑了这许久,他已经极度虚脱。这可把先稹吓坏了,他压低声音急唤道:“大王!大王!”

阖闾无力的挥了挥手,闭目休憩。先稹见吴王这般虚弱,愁得眉头紧锁,便将案上炖好的参汤喂了阖闾几口,靠着千年山参的提气,阖闾多了几分精气神,吴王叹道:“浩淼江海能从容,小小沟壑竟败颓!”

先稹劝慰道:“不出几日,太子殿下就能回来主持大局!大王还是安心养伤吧!”

“唉!”阖闾想到败于勾践之手,仍然心有不甘,连声哀叹!

戍卫丘邑的夫差,心情逐渐平复,亦不再肆意攻打楚城。但日常的防范,他丝毫未见松懈。即便夏日炎炎,他仍一早带人出发巡视得手的城池。婧云在行宫的膳房,做着果茶和绿豆蜜糕,给夫差巡察回宫时消暑充饥。

单爽到达行宫时,恰值正午,夫差尚未回宫。单爽急忙让当值士兵前去禀告太子:“大王急召,请殿下速速回营!”这一天刚好是池天当值,他冒着正午热辣的太阳,飞奔上马,快速往夫差巡逻的城邑赶去。

夫差得信赶回时,已是傍晚。他摒退左右,单爽方才从檀匣中取出王诏,恭恭敬敬地呈到太子面前道:“大王攻越重伤,性命垂危,请太子速回王前,主持大局!”

夫差听完,犹如晴天霹雳!一向健朗的父王,怎会突然性命堪忧?他将信将疑地接过王诏,仔细检阅。这笔迹,确是伍子胥亲笔。夫差阅毕,十分意外,他急忙问道:“单将军,说实话,父王伤情到底如何?”

“据瑁惠医士所言,大王此番恐怕凶多吉少!”单爽低沉着头道。

“怎会这样?父王征战无数,从未受过重伤!”夫差痛心不已。

“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将发生什么!”单爽默然道,“勾践所布计策,的确出人意料!”

“不管如何,眼下最紧要的,是治好父王的伤。”夫差朝账门唤道:“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池天进屋道。

“去把简素将军叫来!”夫差道。

“是!”池天出去后不久。简素迅速赶到行宫,他与单爽曾为同袍,一见面就知有大事发生,立马开口问道:“殿下,有何安排?”

“大王召本宫回姑苏,这里的一切交由你统领!”夫差命令道。

“殿下放心,末将定不让楚人踏进半步!”简素久历沙场,是位智勇俱佳的猛将,由他坐镇,十分妥当。接着,夫差让叔雍挑选几位精锐兵士,随同他一道回姑苏,自己则回到寝宫,准备将详情交待于婧云。

婧云远远的,就看见夫差回宫,欢喜地端出在清凉的井水中镇过的果茶与绿豆蜜糕。若在往日,夫差见到这些精致的茶点,定十分喜悦。但现在,他实在无心思享用。夫差瞧了一眼道:“婧云,事出紧急,我要回姑苏一趟。你先在行宫住着,等处理妥善,再派人来接你。”

这时婧云方才注意到夫差面色不对,比平日里更为冷峻。她不知道发生何事,但要召太子回去,想必定是大事。她应答道:“殿下去哪儿,奴婢也去哪儿。”

“别胡闹!本宫这次回去是八百里快骑星夜兼程,你一个姑娘家,哪里吃得了苦!”夫差道。

“没胡闹!”婧云辩解道:“殿下身边的池天还打不过我呢,他能跟着,为什么我就不能走?”

“他是男人,不一样。”夫差整理着佩剑道。

“如何不一样?奴婢不怕吃苦!”婧云坚持道。

“不行!”夫差斩钉截铁道地道。

“哼!”婧云使起小性子,扭头往外走。夫差顾不得她,收拾着行囊。妆台上,季子小像,深情切意地望着他,似乎给他以鼓励。夫差的目光变得温和,轻抚着小像的柔软发丝,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揣入怀中。

行宫内,夫差将吴王伤情告诉井察子,问他作何打算?井察子毫不迟疑地答:“末将奉宋公之令护卫公主,无论公主在何处,末将寸不不离地守着她!所以,请殿下恕末将不能随您回姑苏!”

“姑苏有叔雍,有你在这儿,本宫才能放心。”夫差动情地道,论起对季子的忠义,无人能及井察子。

这时,迟立与青洛急急赶来,见着太子,慌忙道:“殿下急召奴婢,不知有何吩咐?”

夫差摒退左右,肃然道:“本宫今晚就要离开期思!但有一事,始终放心不下,思来想去,只有你二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殿下尽管开口,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迟立随即表明心迹。

夫差听罢,心有所缓!他紧紧盯着迟立道:“当年夫概判乱,你们沉着冷静,救夫人脱离险境。又一路上护送夫人到达期思,实可谓忠心耿耿!本宫这一走,不知何时再来?夫人的陵寝,交给井察子与弟兄们来守护,你们意下如何?”

“夫人于我们有大恩!于理于情,末将皆应尽心维护!殿下尽管放心回姑苏,末将定与井将军一道,让夫人陵寝分毫无损!”迟立的眼中透着坚毅。

“好!有你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夫差很欣慰,心中宽解不少。“井察子负责防卫,日常琐事交由你们处理,如何?”

“是。”

夫差走到案前,提笔在帛绢上写了几行字,又加盖了太子印信,方才交到井察子手中,道:“这是本宫给你下的一道密旨!倘若有人蓄意作乱,本宫准许你采取任何手段,任何人不得违抗!若危及陵寝,特许你调动兵士军马!”

“是!简将军韬略在胸,楚军定不敢来犯!”井察子恭恭敬敬地接过帛书,深觉责任重大,以至于不敢仰视太子。

“殿下,奴婢定如您在一般,隔三日便去清扫尘土。逢年节,必备好祭品到陵前祭奠!”青洛心细,一应事项记得清清楚楚。

“青洛跟随本宫多年,交待予你们,我很放心!时间不早,本宫该出发了。”夫差嘱托完,提着佩剑就往外走。井察子、迟立与青洛望着夫差孤寂落寞的身影,伤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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