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

不理他了。

叶无尘抛开杂念，目光从郝裕头顶掠过望向前方，很快，云雾破开，齐整的剑坪出现。

“大长老回来了！”

叶无尘听到身下传来的呼唤，眼前又是灵光一闪，下一刻已经到了剑坪东苑，不等郝裕催促，叶无尘快步走下。

“多谢大长老提携。”

郝裕轻轻颔首，如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雾海剑崖的方向，道:“小事。”

“近日无事，多去剑崖走走吧，切莫忘了我说过的话。”

“是。”

叶无尘拱手行礼，身前灵光一闪，再抬头，身前哪里还有郝裕的影子？

终于结束了！

叶无尘心里一阵轻松，突然感觉无尽的疲惫朝自己涌来。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单单是应对柳辉池就消耗了他大量精力，更别说藏神峰一行了。

累！

叶无尘强打精神，转身朝自己的居室走去。

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剑崖？

等着吧！

郝裕的心思很简单，叶无尘轻易就能看破，显然是想借助自己拉近和秋水妍的关系。但是于他自己而言……

秋水妍，是个麻烦！

“我可是个低调的人。”

拟化丹田，当以武道为主。按照叶无尘的想法，自己既然已经有了修炼的机会，韬光养晦才是王道，至于秋水妍……能不见就不见。红颜祸水，这样的例子在前世还少么？

“咦？废物回来了？”

“他的头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一路上，不少人被郝裕驾驭的灵光吸引从居室走出，看见叶无尘一头白发惊讶，窃窃私语，叶无尘完全不在乎，就当没听见，回到居室关上门，躺下睡了。

一觉，很爽！

叶无尘回来才刚过午后，一觉竟睡了接近十个时辰，当再次睁眼，窗外东方鱼肚白，已是清晨。

“舒服！”

一夜酣睡，叶无尘精神恢复了许多，感受着体内三轮气漩的旋转，淡淡灵力流转不停，滋养身躯，第一天醒来的痛楚终于不在，叶无尘笑了。

他知道，直到这时，自己才算是真正的武者！

“是去演武场锤炼，还是先去领取这些时日的灵丹，回来打坐？”

叶无尘整理前身留下的记忆择选，但是很快，当他的余光无意间从门缝前的地面上掠过，脸上露出无奈，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再纠结了。

地上，插着一柄剑！

冰剑！

清晨的日辉下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凝而不化。

是秋水妍的手笔！

除了她之外，叶无尘想不到剑坪上谁还掌握着这等法门了。

这是提醒？

她知道我回来了？

叶无尘躺在床上想了一会，无奈起身，跨过冰剑朝门外走去。

没得办法。

秋水妍，自己还惹不起。

既然她知道自己已经回来了，并且还专门冰剑提醒，自己不得不正视。

“也好。”

“雾海剑崖上的天地灵力更充沛。”

叶无尘宽慰自己，决定还是先走一遭再说。既然秋水妍想听故事，那就说嘛，大不了就这一次，她再想听，自己就说再也不知道其他了，她也无从辨认，自己也乐得自在。

想好对策，叶无尘出了东苑直奔雾海山道，时日还早，但也已经有人起床了，似乎发现他奔走的方向，议论纷纷，叶无尘全不在乎，一会儿功夫，就已经上了山道。

旁边再无他人。

毕竟他是得到郝裕秋水妍特权的，其他人即便好奇也没有这个胆量跟上来。

叶无尘开始登山。

与前一天相比，没有劫数困扰，叶无尘可以更随心所欲的欣赏雾海剑道上的绝美景色，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他不得不用无我之境遮掩丹田里的气漩波动，让气漩旋转速度降到最低。

没办法。

前一天自己还是个没有丹田的普通人，转眼就气漩境三重了，哪怕气漩境很低微，这变化也太大了，一旦秋水妍发现又是一场麻烦。

叶无尘不喜欢麻烦，从藏神峰回来，他就一直在想一旦自己能够修炼的事实被人发现自己该如何解释，只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

叶无尘抛开杂念，在雾海剑道上且走且看，剑道周围雾海蒸腾，越是往上越澎湃，云雾交织纠缠，演化各种异象，令叶无尘目不暇接。

精彩！

壮阔！

他再次感受到了从雾海异象中传来的大道之势，凶猛霸道，尽显天地无情。只不过今天重走山道，即便没有动用灵力，他却感觉，这些异象没有昨日恐怖了。

“是我已经是气漩境三重天的缘故，还是昨天承受了撼山蛮猿带来的一次死亡？”

叶无尘正暗中猜想，突然。

剑道尽头，到了！

“这么轻松？”

叶无尘脸上浮起惊讶，但很快敛去。因为就在身前蒸腾的雾海中，一块巨石上，有一道即便朦胧依旧能辨认出其身姿曼妙的身影。

秋水妍！

“她一直在这里苦修，从未离开？”

叶无尘精神一凛，突然对秋水妍武痴之名有了更深的了解。

“来了。”

清冷的声音传来，叶无尘正要下意识点头，秋水妍再开口。

“坐。”

“今天，还是讲剑的故事。”

叶无尘望一旁看去，只见一个蒲团放在距离秋水妍十丈开外的地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男女授受不亲？

你这有点过分啊。我如果也是仙台，你如此警惕也就罢了，可我只是气漩……不，只是个普通人！

“呵呵。”

叶无尘心头冷笑，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上前去。

无所谓，反正就这一次。

叶无尘心情平复的很快，因为据他所知，他不是唯一被秋水妍如此对待的，事实上，秋水妍追求者众多，也没有听说什么时候有男人接近她一丈以内。

“一丈美人”

这也是秋水妍另外一个外号的由来。

剑的故事？

叶无尘对秋水妍的这要求不置与否，只是坐下后立刻添了一句。

“弟子知晓的野史也不多，只怕不能让圣女殿下完全满意，学识匮乏，还请圣女殿下担待。”

就这一次，说完就撤！

但在此之前，得先把底子埋好。

听见叶无尘这么说，山雾笼罩的秋水妍不置与否，回应仍然只是冷冰冰的一句话。

“开始吧。”

得。

我就当你同意了。

叶无尘轻轻撇嘴，下一刻已正襟危坐，大脑极速运转，从前世带来的记忆里挑选故事。是的，他很郑重，因为对秋水妍来说它们只是故事，但对叶无尘……那是他曾亲自经历的前世的一部分。

良久。

叶无尘清朗的声音终于响起。

“这段野史的名字叫，决战紫禁之巅……”

云雾中，秋水妍身影一颤，似乎心有波澜，叶无尘却并不在意，一个个前世几乎所有少年都耳熟能详的名字接连吐出。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剑神西门吹雪，白云城主叶孤城，四条眉毛陆小凤……”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一段江湖，一段大义，有前朝今世之争，也有两大绝世剑客的心心相惜，令人闻之叹息，尤其是当叶无尘说到，叶孤城放缓剑势，任由西门吹雪一剑刺穿胸膛之时，雾气中，秋水妍更是娇躯一颤，忍不住发出声来。

“西门吹雪赢了？”

赢？

叶无尘沉浸在故事里突然被打破，听到秋水妍的询问，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您可真会问！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谁更强？

在前世，这也是一个令众人争相讨论且没有定论的问题。叶无尘知道，无论自己从哪个角度解释，秋水妍恐怕都会继续穷追不舍，如前世那般，索性直接道:“胜负，重要么？”

不重要么？

秋水妍皱起眉头。叶无尘却没有等她回答，继续道。

“以我看来，这一战的胜负已经无关紧要，正所谓高处不胜寒，与胜负甚至生死相比，他们流传于世的，乃是对剑道的赤诚，对彼此的认可，这些已经超脱了生死的范畴。”

“说西门吹雪赢了叶孤城也罢，叶孤城比西门吹雪更强也好，紫禁一战，只说胜负永远只是下承，是对他们的不敬。”

“不敬先人，更是不敬剑道赤诚！”

不敬剑道赤诚！

秋水妍闻言一惊，惘然失神，美眸震颤，回想叶无尘刚才讲过的故事，突然起身，朝雾海深处一步步凌空走去。

“超越生死……剑道赤诚……”

“这里的剑，也是如此么？”

呼。

形影闪烁，秋水妍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叶无尘眼帘，没入茫茫云海中。

秋水妍，从这故事里有所顿悟？

对此，叶无尘并不意外，从开始秋水妍指名道姓地说要听剑的故事，他就猜到了，后者定然是想借助自己所说的这些故事尝试感悟大道之踪，隐有所悟也正常。但是，让他无法淡定的，是秋水妍最后一句下意识的自语……

“这里的剑！”

什么剑！

叶无尘精神一振，立刻再次想到了昨日他第一次踏入此地时就想到的一则传说。

一则，曾在数万年之前轰动整个东荒的传说……

雾海，有剑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