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自己落入木心宗的缘由之后，周粥算是有些释然。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可能自己命中注定，就是要来木心宗的。

他模仿着方才郁若谷的动作，伸出了一只右手说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灵焰峰里一百二十个弟子，每日三炼的时候一天要消耗三百六十枚养气丹。”

“如今变成一日四炼，这个数字就变成了四百十枚。”

“你这个手势的意思就是，再补上二十枚。”

“如此一来，我们炼丹室每日需要炼制五百枚养气丹来供他们修炼。”

此时的周粥还无法理解，

这五百枚丹药，对于除了他和赵阁之外的这些炼丹师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程羽接着说道：

“其实宗内的人都知道，咱们灵焰峰上不仅人数是最少的，就连修炼也是风气最差的。”

“每次有诛邪令的时候，峰内都会来这么一出，试图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感觉，让峰内的弟子好好修炼。”

“他们哪里知道，这为难的并不是那些修士，而是我们这些炼丹师。”

程羽的表情很失落，他接着说道:

“也是我自己没用，跟了赵师傅那么久，却连最初级的养气丹都还是炼不好。”

“既然有困难，为什么不能拒绝呢？”周粥疑惑道

“听你说的，这峰里的修士，多炼一点和少炼一点也没什么区别吧？”

周粥的话刚一出口，就发现程羽正在用一种你很无知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以为我们是谁？我们不过就是炼丹师罢了。”

又是这句话。

昨天赵阁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

“炼丹师怎么了？”

周粥有了一丝明悟，却又不敢肯定。

但是两天来遇见的人和事，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一些微妙的情况。

只不过，周粥还不愿意深思罢了。

程羽原本觉得，以周粥的炼丹水平不应该不清楚炼丹师的处境。

但是眼下看来，这个人心里，真是一点逼数都没有。

为了能让周粥安心的教自己炼丹技术，程羽准备让他认清这个现实。

“在这灵焰峰里，我们炼丹师最大的作用就是给峰里的修士炼制丹药。”

“如果我们炼不成，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把我们赶出去。”

“不可能，炼丹师明明就是稀有生物，怎么可能？”

周粥话还没有说完，

忽然发现光炼丹室里算上自己就已经有七个炼丹师，这还是没有算上其他四峰之中的。

“稀有？”程羽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他对周粥说道：“你知道我原先是哪里的么？”

周粥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

程羽指了指屋外山顶说道：

“我原来是峰里的弟子。只是因为修行的天分实在太差，这才来到了丹房当起了炼丹师。”

“你所说的，稀有的炼丹师。这木心宗里每年都要累的逃走十几个。”

“我这么说吧，但凡是个修士，把他拉到丹房里让赵师傅教他两天，他也能炼丹炼的有模有样的。”

“我们在做的，不过就是峰里最低级的活。让峰里的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养气丹使用。而且少有差错还要看人脸色。”

“仅此而已。”

程羽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周粥的头上。

周粥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你是天分太差才来当得炼丹师？”

程羽：“对。”

“这炼丹师，还每年累的逃走十几个？”

程羽：“对。”

“是个修士就能炼丹？”

程羽：“对。”

“我炼丹稍有差错，还得看人脸色？”

程羽：“没错。”

“那我特么的不是成了跪着要饭的吗？”

程羽：“那你要这么说，我们炼丹师就是跪着要饭的。”

“我问问你，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当炼丹师。”

程羽沉默以对。

“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因为我觉得炼丹师这个身份很体面。”

“原来你是想体面？那你还是回去吧。”程羽不留情面的说道。

“我这就不明白了，我学了那么多东西，现在就想来体面的当一个炼丹师，怎么它就不行呢？”

“凡人眼里，你的确厉害。但是在这木心宗内，你当炼丹师，那就是个跪着要饭的。”

“寒颤”周粥气愤的说道。

“没办法，向我们这样的人总是要活下去的，也不寒颤。”

“我且问你，你是想要体面，还是想当炼丹师。”程羽问道。

“我是想在这体面的当一个炼丹师。”

“那你体面不了。”程羽否认到。

“体面不了？”

“绝对体面不了。”

周粥捋了捋袖子，用右手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炼丹的技术厉不厉害。”

“厉害，反正比我厉害。”

“我这长相，帅不帅气。”

程羽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帅气。”

“这张脸再加上我炼丹的技术，能不能体面的当炼丹师。”

“凡人面前，能当。”

“但是在峰内，你还是跪着要饭的。”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程羽觉得自己不能再和面前这人对话了。

不然他很有可能忍不住把炼丹炉砸在周粥的脑壳上。

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程羽忽然想到了一个能让周粥认识到自己此时处境的法子。

“你有没有练过什么功法？”

周粥想起了那本练气初解，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炼到第几层，是个什么境界？”

周粥奇怪道：“什么什么境界？”

他确实是不清楚，从来也没有人和提过关于修仙的事儿。

程羽翻了翻白眼给周粥科普起来：

“术修的第一个境界是练气，练气境一共有十二层。”

“我是十五年前来的木心宗，入宗三年之后依旧停留在练气三层。”

“指导我修行的长老觉得我实在是没救了，又觉得我修炼的实在刻苦，就把我安到了这丹房之中。”

“所以我才说，只有最没有修行天分的人，才会选择当一个炼丹师。”

周粥知道自己这具身躯原本就是有修为的，但是修为到底如何却是无从知晓。

眼下既然这程羽刚好提到此处，他也正好了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