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五章 人人是客,平淡待客(1 / 1)央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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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本店最受欢迎的雨前龙井,还请客官慢用。”小二上茶时,掌柜在一旁介绍道。

“诶?宋钰人呢?”待晚娘坐下,这才注意到他没跟上来。

这都直呼其名了……

厉承修意识到这点,看了她一眼,一股难言的滋味憋在心中,好不舒畅,只得靠喝茶顺气。

晚娘未想太多,她这是把宋钰当作儿时玩伴,便顺口叫上了。谁曾想某人的醋坛子都已打翻许久……

见厉承修一个劲地喝茶,以为他口渴的很,便添了一句:“你慢些喝。”

“少爷还有事,便交代我们要好好招呼三位贵客。贵客想吃什么喝什么,可尽情吩咐小的。”掌柜在一旁恭敬道。

“三位……”晚娘低喃。

掌柜笑着指了指玉荷,嘴边上的八字胡一撇一捺地动:“哦,听闻这位姑娘很爱吃咱们‘香满楼’的糕点,少爷特意嘱咐了,让咱们莫怠慢了。”

原本侍立在侧的玉荷,没想到会突然提到自己,不由一愣。

“掌柜的,不必了。我只是个小丫鬟,怎可与主子同坐?”玉荷出声推拒。

晚娘刚夹起一块雪酪往嘴里送,忽想起宋钰同那布料掌柜说的八字箴言——

“人人是客,平等待客。”

此话原来就是指对待客人要公平起见,不可曲高和寡,捧高踩低。

即从商者,无论君臣,无关贫富,更不分主仆,只要是对方是客,便都是值得被服务、被尊重的客人。

晚娘恍然大悟,领会其中含义,心中忽对“宋富贵”生出些钦佩之意来。

别看他平时风流潇洒的模样,心底却是藏着一颗非世俗的热忱之心。寻常人难有,读书人也未必有。

……

皇家向来君臣有别、主仆分明,晚娘倒无所谓,从前她与自己的贴身丫鬟明霜情同姐妹,尝尝与之分食糕点。

想着,倒有些伤感和怀念,转身笑着招呼玉荷过来同他们一块吃——

“玉荷,你也来这儿坐下吃吧!这雪酪是你最喜欢吃的。”

厉承修也没多大意见,收到晚娘授意的眼神后,简单地道:“过来吃吧。”

玉荷闻言,实在是受宠若惊,不知所措地慌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殿下,厉大人,我只是个婢女……不可与主子同桌共食的!否则是大不敬!!殿下就别为难奴婢了……”吓得她差点跪了下来。

劝了多次,玉荷依旧不肯落座。

她无奈叹息一声,只好作罢。主仆之分,民间尚且根深地固,更何况是皇家呢。

“哎……宋钰这‘人人是客,公平待客’的理念,固然是好,可若要在全国推行开来,怕是道阻且长,困难重重啊!”

她在心中暗道。

厉承修见晚娘心不在焉的样子,方才的闷气竟渐渐消解下来,转为一丝担忧。

待菜品上齐,小二和掌柜退出包厢后,他方才喊出自己的随从侍卫——

“小试。”

“属下在!”

话音犹在天边,却见一道黑影一闪,不知从何处飞进一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他们面前。此人轻功了得,爬檐登房如探手摘月,轻而易举,竟比大内侍卫还要厉害!

晚娘反应过来,原是他的贴身侍卫——小试。名字倒与形象大相径庭,黑夜劲装,长得却是白嫩俊朗,不似习武之人。

平时行不见踪,原来一直在暗中如影随形,无声地保护着自家主子……

“大人有何吩咐?”小试单膝跪下,不苟言笑地朝厉承修行礼道。

“坐下吃饭。”

厉承修悠悠开口,让小试第一时间排除周边有危险的情况,却在下一秒呆愣住。

“啊?大人,这……”

“这是命令。”未等他说完,厉承修接着道。

一听“命令”二字,他立马双手抱拳道:“是!属下遵命!”随后干净利落地起身,坐下。

此举虽有违礼法,但他效忠于大人,绝不会抗命。只要是大人下的命令,他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晚娘与厉承修对视一眼,便知其意,再次招呼玉荷也坐下。

有小试在,如此一来,她也不会胆怯了。

方才瞧着那黑衣侍卫突然如神祇般从天而降,那潇洒的身手和俊朗的外表,令玉荷心中小鹿乱撞,不由小脸泛红。

这会儿听到殿下唤她,见他也坐着,便诺诺应了下来:“……是,殿下。”随后乖巧落座。

“怎么样?好吃吗?”晚娘夹了块雪酪给玉荷,期待着问道。

何时殿下这样温柔地对过她?

玉荷想着,做梦般恍恍惚惚咬了一口那雪酪,软绵绵的外皮松软甜糯,里头冰冰凉凉,奶香四溢。

“好吃!太好吃了!”

玉荷的吃货本性暴露无疑,可爱得令人也跟着高兴。连原本不苟言笑的小试都难得勾起一抹唇角,轻轻尝了一口雪酪。

头一回吃这么甜的糕点,却一点也不觉得腻。滋滋甜蜜流入心间,抬眼对上那小丫鬟的眼神,二人却又不约而同地羞怯移开。

晚娘提起唇角,笑得真切。眼里盛满星光,如琉璃般璀璨夺目,那颗泪痣似乎也熠熠生辉。

她好久没有这样开怀笑过了……

看向对面而坐的厉承修,他特意喊来贴身侍卫,此番心意,她自看的明白。

回去后便亲自给他量体裁衣,就当还了他这份人情!

此时此刻,纵然佳肴满桌,窗外景色宜人,厉承修的眼里却只有对面一人而已。

他唇畔含笑,情绪随着她而变。

当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动情。此心认准一人,今生今世,怕是变不了了。

……

回到府中,晚娘帮厉承修量体,他这才得知今日这布是她特意给他买来,做新衣用的。

二人羞赧着量完后,厉承修还是忍不住问起她今日之事。

晚娘便如实说了,什么王小姐抢布,宋钰解围,八字箴言等等。

至于自己与宋钰是儿时玩伴一事,全然烂在肚子里,只字未提。

没想到厉承修听罢,不怒反笑道:“这宋公子未免太过天真,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可言?他将那块牌子给你时,便是对其他客人的不公平了,又何求平等待客?”

晚娘不置可否。

是啊,世间确实没有绝对的公平。

人活一世,富贵荣华身在天,贫穷卑贱头点地,云泥之别……便象征着他人对你如何。可从商者不同,五湖四海之人,皆可成为他的客。

都言“十商九奸”,宋家能将生意做到全国皆知,乃至西域边塞,定是有他的独到之处!或许“平等待客”就是宋家经久不衰的门道吧……

*******

厉老夫人痛风的毛病,在喝下晚娘准备的药后,日渐好转。晚娘欣慰不已,嘱咐玉荷再去“保和堂”抓几帖药来。

厉承修没想到殿下竟真会看病,钦佩之余,心中慰藉,便放心地将母亲的身体交由她来调养。

四月初,春蕊含苞欲放,窗外鸟语花香。

厉承修上朝去了,晚娘早早起来练字。

谁料,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自庭院外传来,只见玉荷捂着脸,啜泣着奔了进来。

“玉荷,发生何事了?”晚娘见状脸色一变,立马搁笔,走上前关切道。

“呜呜……殿下……呜呜……”

玉荷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想说话,一开口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先顺顺气,与我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晚娘安慰着,轻轻拿开她捂住左脸的手。

待看清时,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变得愈加难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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