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聂海逸这件事,无异于老虎身拔毛。
涉及到自己的小命,胡震不放心交给别人来办,也担心太多人知道会暴露自己。
胡震先是高调出国,对外宣称要出国度假两个月。
乘坐飞机出国后,胡震连机场都没出,直接就偷偷摸摸地又飞了回来。
聂海逸是滨海的名人,平日里又经常出入各种娱乐场所,想要发现他的行踪并不难。
接下来的时间里,胡震整日跟踪聂海逸,研究他的行为习惯。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摸底,胡震还真发现了一些东西。
聂海逸经常出入各种娱乐场所,但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整个滨海市所有好玩的地方他都会去,没有什么固定的路线,是否留宿也全看心情。
但是差不多每隔半个月的时间,聂海逸都会在一家名为“醉梦”的夜总会留宿。然后在深夜时分,开着一辆老款捷达,偷偷摸摸地离开夜总会,前往一家面馆吃饭。
这家位于偏僻小街的小面馆,胡震已经踩点过很多次了。位置很理想,而且聂海逸每次来这里,都是深夜时分、孤身一人。
胡震还专门到面馆里吃过一次饭,经营面馆的父女俩也都见过了。
一开始胡震还以为,那个看着有些怕生、有些害羞的小姑娘,是聂海逸的私生女。
不过经过一番仔细观察,胡震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猜想。因为从面相就能看出来,这个小姑娘肯定是面馆老板的亲生女儿,绝对不可能是聂海逸的私生女。
排除了这种可能,那么很显然,这家看似普通的面馆,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不过胡震并不在意,面馆里隐藏着什么玄机,聂海逸又有什么图谋,跟他要做的事并无关联。他只要选好地点、选好时机干掉聂海逸,就万事大吉了。
……
距离聂海逸一次来面馆,已经过去十天了。
胡震偷偷出国,又高调回国。如此便为他消失两个月的时间,提供了一个表面说得过去的借口。只要不去查他的航班信息,就没人知道他其实来回走了两趟。
眼下这个时间,并没有人会特别关注胡震的行踪,他这么做其实是在为后面的事做铺垫。
下了飞机,被一众亲友小弟迎接回家后,胡震便对外宣称:因为要倒时差,所以最近几天会在家休息,拒不见客。
接着胡震又让老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理由是在家会影响他休息。
从这天开始,胡震每晚都会掐着时间偷偷出门,然后来到醉梦夜总会,在暗处盯着那辆不起眼的老捷达。
……
一连三天,胡震都没有等到聂海逸出现。
第四天,就在胡震心中焦虑,打算再等半个月的时候,聂海逸却是终于出现了。
胡震笑了起来,笑容有些狰狞,有些疯狂,就像一只发现猎物的凶残狡诈的鬣狗。
老捷达很快便汇入了车流,消失在夜色之中。
胡震并不着急,聂海逸既然开了这辆老捷达,那么他的目的地必然就是那家面馆。
胡震知道面馆的位置,也知道聂海逸每次去那里,至少都会待半小时。
胡震发动车子,开主路。很快又偏离主路,钻进了一条小街。
这条路线胡震已经试验过好几次了,按照正常的车速来说,这样走可以比聂海逸提前五到十分钟到达面馆的位置。
不多时,胡震来到目的地,缓缓停下了车子。
这里是一条偏僻的小胡同,路边没有摄像头,距离面馆不远不近,步行至多三分钟,是胡震很早就选中的停车位置。
胡震看了看时间,仔细检查了一下身的家伙,戴兜帽、口罩和防滑手套,这才走下车子。
胡震双手插着兜,顺着小街,朝着面馆的方向慢慢走去。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一束车灯从后方亮起,接着一辆车子从胡震身边缓缓驶过,停在了他前方不远的路边。
胡震眯着眼睛看了看,正是那辆老捷达。
胡震继续向前走着,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从老捷达走下来的那个人。
没错,正是聂海逸!
胡震嘴角勾起,却是因为有口罩挡着,没有被聂海逸看到。
聂海逸吹着口哨,下打量着从他身前走过的瘦小身影,心里鄙夷地想着:又他妈是一个浪迹街头的社会渣滓!
一场生死危机就在眼前,聂海逸却是毫无所觉。
……
面馆依旧冷清,这个时间、这个位置,也确实不大可能有客人。
聂海逸大步走进面馆,不用吩咐,老齐便去了厨房,开始做面。
怕生的小姑娘齐青青,看到聂海逸后却是两眼放光。倒了一杯热水,欢天喜地地迎了来,脆生生地叫道:“二爷,喝水!”
聂海逸板着脸道:“叫二叔!”
小姑娘笑弯了眼睛,却是抿着嘴,用力摇了摇头。
聂海逸有些无奈地爆了句粗口,自己却是也笑了起来。
聂海逸坐在凳子抽着烟,不多时,老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油泼面,从厨房走了出来。
齐青青端着一碗已经扒好的蒜,送到了聂海逸面前。
聂海逸从钱包里抽出几张一百块,故意说道:“叫声二叔,都是你的!”
齐青青眼睛一亮,却是没有叫二叔,而是把那碗扒好的蒜拿了回去,抱在了怀里。
聂海逸把钱往桌子一扔,没好气地说道:“死丫头钻钱眼里了!一看到钱就鬼精鬼精的!”
齐青青把钱拿在手,这才把碗放了回去。开心地数着钱,对聂海逸的话却是置若罔闻。
聂海逸玩笑道:“青青啊,你这么喜欢钱,不如给二叔当儿媳妇吧?二叔家里钱可多了,天天数都数不完!”
齐青青咬着嘴唇认真想了一阵,最后却是摇着头,十分坚定地拒绝道:“不要!”
聂海逸好奇道:“为什么啊?”
齐青青嘟着嘴道:“你这么笨,你儿子肯定比你还笨!”
聂海逸哈哈笑道:“你说的有道理!”
笑过之后,聂海逸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老齐从吧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然后来到聂海逸对面坐下,将文件夹放到了他面前,“这两份文件需要你亲自签字。”
聂海逸翻开文件夹看了几眼,十分痛快地签了字。
老齐把文件夹收好,重新坐到聂海逸面前。点烟,默不作声地抽了起来。
……
聂海逸吃完面,舒服地打了个饱嗝,随口问道:“收购福年公司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很顺利,下周差不多就可以签合同了。”
“公司账有多少钱?”
“可以调动的资金大概有5亿美金。”
聂海逸想了想,皱着眉头嘀咕道:“还不够啊……还不够……”
老齐顿了一下,叹息道:“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另起江山,为什么非要跟你家老爷子较劲呢?”
聂海逸冷笑道:“钱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要争的不是凯旋,而是那一口气!”
聂海逸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老齐说道:“还有!聂海荣,必须一无所有!”
老齐苦着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聂海逸却是已经走出了面馆。
……
胡震站在一处路灯杆下,已经等了十分钟了。
这个位置是胡震精挑细选出来的,所谓灯下黑,聂海逸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另外,这里距离聂海逸停车的地方不到十米远,几步就可以走到。
眼看着聂海逸走出面馆,来到车边准备开门。胡震双手插在兜里,脚步放轻,快步走了去。
聂海逸刚刚拉开车门,胡震已经走到了他的背后。
胡震毫不犹豫,双手从兜里拿了出来,手的匕首用力向前一送,瞬间插进了聂海逸的后腰。
聂海逸双眼圆睁,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胡震抽出匕首,正要再刺第二刀。聂海逸却是胳膊后摆,猛地挥出了一拳。
胡震反应极快,身子一矮便躲了过去。
聂海逸看不到身后的胡震,完全是依靠本能挥出了这一拳。结果却因为胡震个子小,被他很轻松地躲了过去。
聂海逸顺势转身,变成了正面面对胡震。同时也令胡震的第二刀刺了个偏,只是在他腰划了一道口子。
胡震没工夫跟聂海逸表演对手戏,握着匕首,丝毫没有停顿,再次刺出一刀。
胡震的动作干净利落、又快又狠,这一切可以说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聂海逸别说开口呼救,到现在都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呢!
眼看着胡震手的匕首又刺了过来,聂海逸面目狰狞,顾不得多想,伸手便握了去。
胡震用力抽回匕首,动作迅猛,再刺一刀!
这一次聂海逸没有抓住,匕首直接插进了他的小腹。
聂海逸一只手用力推着胡震,不让匕首插得更深。另一只手却是摸到腰间,同样也抽出了一把匕首。
聂海逸忍着腹痛,大吼一声,握着匕首刺向了胡震!
胡震没想到聂海逸身还带着刀,目光一凝,急忙想要躲开。
不成想聂海逸外推的手变成了回拉,胡震一时甩脱不了,只能歪着身子躲避。
聂海逸自而下,一刀刺了下去,正中胡震的肩膀。如果不是躲得快,这一刀会直接插进他的脑袋!
胡震惊出一身冷汗,但此时的他精神亢奋,根本就感觉不到肩膀的疼痛。反倒是被聂海逸的反抗激起了凶性,借着聂海逸回拉的劲,又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小腹!
聂海逸痛得大叫一声,抬起脚,使出吃奶的劲儿踹向了胡震。
胡震万万没想到,聂海逸一个纨绔公子哥,重伤后竟然还能如此强悍!
两人的距离很近,聂海逸的大脚直接就踹到了胡震的小腹。
胡震瘦小的身子直接被聂海逸踹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
胡震撑起身子,只觉得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了出来。
……
小街冷清,这个时间更是安静得连声狗叫都听不到。
早在聂海逸出发第一声大吼的时候,面馆里的齐家父女就听到了。
父女俩站在门口,亲眼目睹了聂海逸和胡震搏斗的经过。
齐青青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吓得小脸煞白。要不是老齐眼疾手快,及时捂住了她的嘴,说不定她就要大喊出声了。
老齐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出门帮忙,而是拉着齐青青回到了厨房,打开了抽油烟机。
面馆里的抽油烟机声音很大,轰轰作响,外面的声音根本传不到厨房。
老齐动作熟练地开火烧水,然后开始切面。
切好面,老齐紧紧握着菜刀,浑身发抖,脸的表情变换不停。
齐青青声音发颤道:“爸爸,二爷他……”
老齐转头看了一眼女儿,一咬牙,“砰”的一声把菜刀磕进案板,一边下面一边说道:“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咱们爷俩儿一直在厨房里做面,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吗?”
齐青青含着眼泪,轻轻点了点头。
……
聂海逸不想跟胡震拼命,他现在只想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胡震在地缓了两口气,红着眼睛爬了起来,冲着聂海逸快步走去。
此时的聂海逸已经坐进了车里,正要发动车子。
胡震咬咬牙,从地抄起半块石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车边。
“嘭”的一声,胡震拿着石头砸向了车窗,车玻璃瞬间炸出一圈裂纹。
精神紧张的聂海逸被吓了一哆嗦,手一乱,没能在第一时间点着火。
胡震憋着气,铆足了力气,猛地又砸出了第二下,车玻璃应声而碎。
与此同时,聂海逸也终于把车子发动了起来。
胡震目光一凝,手里握着石头,直接怼向了聂海逸。
有车窗挡着,胡震不好发力,但这一下仍是把聂海逸怼了个七荤八素。
聂海逸顾不得太多,脚下离合一松,车子轰的一声冲了出去。
胡震的胳膊还在车里,车子猛然冲出,顿时把他带了个踉跄,胳膊险些被扯脱臼。
胡震左手摸到身后,猛地抽出了一把枪,指向了聂海逸的车子。
看着摇摇晃晃却是速度极快的车子渐行渐远,胡震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恨恨地放下了枪。
胡震左右看了看,把枪揣到怀里,快步回到了停车的地方。
坐到车,胡震扯掉口罩和手套,扔进一个黑色的袋子里。
肩膀的伤口已经流了很多血,把衣服都浸湿了。
精神略有松懈的胡震,这时才感觉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胡震咬着牙脱掉衣,从车里找出绷带,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换了事先准备好的另一套衣服。
接着胡震又找出一支注射器,从小瓶里抽了半管液体,给自己打。
不一会儿,胡震的双手垂了下来,脸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有些迷离。
……
聂海逸疯狂地踩着油门,一路不知剐蹭了多少辆车。
聂海逸的头被胡震用石头打破,鲜血流得满脸都是,看着很是狰狞可怖。
流血太多,也令聂海逸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沉。
聂海逸用力咬了下舌头,勉强提起几分精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不能死……还不到时候……不能死……不能死……”
终于,聂海逸凭着对滨海的熟悉,开车来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聂海逸没有减速,直接开着车撞了医院的玻璃门。
看着围过来的一群医生护士,聂海逸嘴角勾起,笑了起来。
紧绷的心弦方一松懈,聂海逸立马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