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当初晚青离开森林的时候，月兔带着你们出了一份力。”云鹤沉默很久后，忽然伸手在泰坦巨猿的头上轻轻按了一下：“帝天是一条小心眼儿的龙，想来这些年没少找你们麻烦，辛苦了。”

伴随着云鹤手中缓缓释放的青色光华，泰坦巨猿巨大的身体缓缓缩小，最后在原地留下了一个体毛十分旺盛、魁梧得像座铁塔一样的壮汉。

一直到云鹤收回手泰坦巨猿都没有回答云鹤的话，只是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不算太聪明却也不算傻，他当然知道他们之所以会遇到这么多难以排解的困难都是因为谁。

如若不然以他们十万出头的修为，帝天根本不会屈尊看他们一眼，更别说对他们做些什么了。

这么多伤痛与别离横在中间，他不会过多的去怨恨迁怒孔晚青，但同样也做不到淡然以对。

如此，便已经是极限了。

泰坦巨猿没有回应云鹤也没有多问，只是平静地说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个小女孩身上有月兔的气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月兔的后人吧？”

泰坦巨猿点点头：“小舞姐确实是月兔师父的女儿。”

“我都还没见过她，她就长这么大了。”云鹤意味不明的轻轻笑了一下，但随即又释然了似的往泰坦巨猿身后看去：“月兔呢？她近来过得如何？

女儿回森林这么重要的事，以她的性格不管如何都会暗中来见一见才对，我怎么没感应到她的气息？

莫非她没和你一起来？”

“……”这一次泰坦巨猿沉默了很久。

久到云鹤心底慢慢冒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怎么，是月兔遇到什么困难绊住脚了吗？”

“月兔师父她……”泰坦巨猿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的双眼中满是汹涌翻滚的痛苦：“……早就已经死了。”

“我们被帝天算计了。”说出这句话以后，泰坦巨猿没等云鹤反应过来就主动说起了当年的前因后果：“月兔师父为了将追兵引开中了人类的陷阱，最终自爆魂骨死在了一个人类魂师的手上。

等我和大哥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过好在小舞姐被月兔师父用最后的魂力护着藏了起来，没被人类发现，所以逃过了一劫。”

“月兔她竟然……死了？”

在那一瞬间，云鹤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

她……怎么就死了？

他不是留给她了一块可以联系他的通讯玉符的吗？

为什么他这么多年来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难道……

她宁愿自爆魂骨、用最惨烈的方式与人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向他求援？

无法理解。

也无法想象。

向他求援这件事在她心里竟然这么困难？

不再往来的气话、拉不下来的脸面真就比自己的性命、比自己女儿的性命都更为重要？！

呵，说他绝情，她又好得到哪里去？

他当年不过是气不过她为了一个男人，宁愿自折半数修为都要与之相守才狠下心不见她。

若她肯低头认错、从此好好修炼，他总是能想到办法将她的修为补回来的，哪怕损耗自身他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因为他是她的师父。

可她却……

呵呵，师徒。

就像是一个笑话。

“噗”

许久以后，雕像张嘴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原本清亮的双眼渐渐黯淡下来，仿佛蒙了灰尘的明珠。

“师公！您没事吧？”

泰坦巨猿向前一步扶住云鹤，却被他轻轻推开：“……我没事。

对了，你们可知道是谁……杀了月兔？”

泰坦巨猿想了想，点头头：“当时我和大哥都不在月兔师父身边，小舞姐虽然亲眼看见了杀害月兔师父的那个人，但她那个时候年纪尚小，只记得是一个女人。

前段时间我和大哥才查到这个女人就是武魂殿的现任教皇。

被我和大哥救醒以后，小舞姐就一门心思的想去人类世界替月兔师父报仇，为此在修炼到十万年的时候还转修成了人类。”

“武魂殿教皇？”云鹤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重新恢复了冷静：“这个武魂殿的教皇不过是个随时都能解决掉的人类，算不得多麻烦，真正麻烦的其实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帝天。”

“可是我们和帝天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泰坦巨猿苦笑了一下：“我和大哥没日没夜的修炼就是为了能离他更近一些，但……

唉，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等到一个替月兔师父报仇雪恨的机会。

师公，您说我们能有机会看到这一天的到来吗？”

看到泰坦巨猿眼中毫不遮掩的期盼，云鹤缓缓闭上了双眼：“会有机会的。”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为了说服泰坦巨猿还是说服自己，云鹤睁开双眼再次重复了一遍：“会有机会的。”

“师公说我就信！”泰坦巨猿听完以后忽然笑了起来：“我这就回去告诉大哥这个好消息！”

“你这次出来是为了去看看小舞吧？”就在泰坦巨猿转身欲走的时候，云鹤忽然开口：“走吧，我带你过去。”

“嘿嘿……”泰坦巨猿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转过身时还颇为局促地挠了挠后劲：“……我这不是看见师公一激动就给忘了嘛。

不过我这次还是不去了。

大哥近几年修炼越来越极端了，我怕他再这样下去会把自己逼死，实在有些放心不下，现在知道小舞姐有师公保护我就放心了，所以我还是回去守着大哥吧。”

说完，泰坦巨猿没等云鹤说话就将双手拢在胸前一揖到底：“二明，拜别师公。”

云鹤静静的看着二明作揖，看着他转身大步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森林里。

他就这样在原地站着什么都没说，直到清晨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肩上。

……

回到史莱克学院营地的时候众人恰好吃过早餐，正在有条不紊地拆着帐篷。

云鹤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把一片青色的羽毛放到赵无极手上：“羽毛上记录了那只地缚鬼王藤的气息，注入魂力跟着找过去就行。

我还有事要离开一会儿，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说完，不待赵无极反应过来云鹤就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赵无极低头看了看手上这片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青羽，又抬头看了看云鹤出现又消失的地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比起研究神出鬼没的云鹤究竟要去做什么，那只地缚鬼王藤的下落显得更为重要些，所以他重新低头研究起了那片青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