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又切切叮嘱:“若是他们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我去了何处,拾光姐姐,千万不能说漏嘴啊。我每隔三日会写一封信报平安,你派阿喵去玄王府对面的老柳树下取,再转交给我爹娘。如此一来,他们便不会四处派人寻我了。”
少女面色因出汗微微红润,棕色的眼瞳在烛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好似两颗琉璃珠。
拾光听她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也不劝她,微微颔首称是,又问:“小姐今夜可还要赶回去?”
奚青山连连点头:“那是自然。明儿清晨我还要起来做活呢,可不能让人发现端倪。”
见她身上汗涔涔,拾光轻笑:“如此,婢子先去准备温水,小姐沐浴完再去吧。”
奚青山从善如流点头。
沐浴完,吃上两口糕点饮一杯茶,奚青山在拾光与阿喵的注视中似个二大爷一般负着手悠悠远走。
走到院门口又打个转回来,握住拾光的手叮嘱:“拾光姐姐,记得替我照顾好小乖乖,每日多给它加几根胡萝卜。至于阿喵,”唇角漾出一抹促狭的笑,“少给它吃几根肉骨头,都开始发福了。”
最后,某青山被暴走的阿喵拱出了院门。
月上中天,繁星璀璨。
按照原路,披着一身月色飞檐走壁返回玄王府,猫着身子准备摸回自己的小房子。
路过一处院落时,见里边灯火通明,她情不自禁顿住脚步,往里边看去。
她隐隐有印象,这处院落是上次夜访玄王府时遇见寂寂的地方。
想必,这里便是他的居室了吧。
她摩挲着下颌思索:“既然还未入寝,那我顺便去看一眼。提前看看自己的未来夫君,不算偷窥吧?嗯,确实不算。”
如此安慰着自己那颗无耻的心,提着脚尖哒哒哒跑至紧闭的窗边,熟稔舔开窗户纸,睁着右眼往里边瞄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过片刻,奚青山看见恒寂自紫檀木雕虎纹屏风后走出,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湿汽沉沉。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儿自额间淌下,顺着挺直的鼻梁滑落,悬挂于鼻尖,摇摇欲坠。
他着一身雪白中衣中裤,想来方才是在沐浴。中衣微微敞开,奚青山能窥见那看起来硬硬的、呈块状的肉肉。
“美男出浴图啊,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她不自觉咽咽口水。
恒寂依旧面无表情,一双清冷眸里无一丝波澜。
大步行至桌边执起白瓷茶壶斟一杯茶,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奚青山捏紧拳头,强压下想冲进去让他认识自己的方法。
依寂寂的性子,一定会把她打一顿再扔出去。
嗐,好不容易混进玄王府,如此做来不划算。
反正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摸。
习武之人最是敏锐。害怕被恒寂发现,奚青山屏息敛气,直到恒寂盖灭灯盏上榻入寝之后,方才轻手轻脚回自己的屋。
伴着屋外蝉鸣入眠,一夜好梦。
梦里,春阳稀碎,山高白云远。她同恒寂身处一大片五颜六色的格桑花海之中,好似踩在漫天晚霞之上。
微风拂来,花海起伏如波浪。偶有大片棉絮般的白云自头顶飘过,投下一片影子将她笼罩。
她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紫格桑别在耳后,回头,眉眼弯弯问专心注视着她的恒寂:“夫君,好看么?”
恒寂上前几步,伸出因常年习武而覆了一层薄茧的莹润指尖,替她捋捋鬓边被风拂乱的发,低头看她,嘴角漾出一缕浅淡笑意,嗓音清凉如山溪:“嗯,花好看。”
奚青山:“……”
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回到现实,小小屋室里一片幽暗,有皎洁月色透过窗缝漏进屋里来,将绮窗的影子投在光滑地板上。
奚青山踢开被子,眉目舒展,嘴角漾出一抹甜丝丝的笑。
转日,朝霞万里,似绸缎一般铺满天际。
不过卯时,奚青山简单洗漱一番负着手溜到前院集合,听老管家安排任务。
奚青山与真正的男子比起来稍矮半个头,只得与前头几名婢女并排站。
环视一眼周围,颇有几分纳罕。府里的仆人约莫才近三十人,男多女少。
梧州城里,便是连小户人家,做活的人也不止这点人头。
“寂寂还真是简朴呢,娶回家倒是会过日子。”她嘀嘀咕咕道。
“女娃娃,你过来。”已迈入不惑之年的老管家朝她招手。
众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奚青山伸手指向自己:“管家伯伯,您叫我么?”
老管家慈祥点头,周围有婢女笑出声。
与奚青山关系不错的婢女彩雀笑着提醒:“管家伯伯,小青是男子,您可莫要看错了,让人白白笑话他。”
老管家闻言,抬手搓搓眼,再细细看去,缓缓摇头:“这长相可不就是个女娃娃嘛。”
彩月笑笑,不再说话。毕竟梧州城里,还有比小青弟弟长得更像女子的呢。
奚青山步履轻快上前,老管家见他娇娇瘦瘦,也不忍心让她做一些砍柴挑水的粗活,干脆派了她去做一些扫洒庭院、浇花除草的活儿。
散会后,奚青山问彩雀:“彩雀姐姐,这府中,除了寂…玄王殿下同花小姐之外,便属管家伯伯最大了是么?”
彩雀略一思索,点头:“是,听闻管家伯伯是同玄王殿下一起来到府中的。在这府里呀,只有管家伯伯能和主子多说上几句话呢!看起来,主子也是把管家伯伯当长辈敬重的呢。管家伯伯性子好,对府里的下人也宽容,大家都很敬重他。”
奚青山若有所思点头,彩雀摸摸他的头,笑意盈盈:“咱们干活去吧。”
拿上工具,奚青山乖巧跟在她们身后,七拐八绕来到恒寂的居住的院落。
大家纷纷开始干活,奚青山拿着扫帚刷刷刷扫地,眼光四处偷瞄。
院如其人,恒寂的居室一片清冷寂寥,除去一些稀疏花草,再无其它。
想来他是没有一颗爱好风雅的心。奚青山如是想。
往屋里瞄一眼,雕花门扉紧闭,心下一动,她扭头对彩雀说:“彩雀姐姐,我去打扫屋里。”
“哎哎哎——”彩雀拖着扫帚快步走来拦住她,“万万不可。”
“替主人打扫居室,有何不可?”
“你不知道,主子从不让外人踏入他的居室。平日我们只需洒扫院外便好了,不能私自进入,若不然,主子会不悦的。”
“噢,我知道了彩雀姐姐,不去就是。”奚青山嘴上答应着,心里生出几分蠢蠢欲动。
虽然知道私自进入别人的居室是不对的,但是……爱屋及乌嘛,迟早要住进来的,就不算外人了吧?
奚青山无耻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