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那是我的人。”

“皇兄是指那小太监?”

“不然?”

见如玉若有所思，辰王好声提醒：“如玉你要记住，这宫里凡是地位在你之下的你都可以欺负，唯独皇兄与母妃这边的人，一根毫毛都动不得。可听清楚了?”

“知道了。”如玉转身离开。

若非那条贱狗是皇兄的，早被她命人剁成肉酱!

面上还有些凉，想到是从那贱狗身上甩下来的水，真恶心!

加快脚步回寝宫沐浴。

……

长清宫大门紧闭，只有四扇敞开的轩窗收进大把明亮光线。

“寂寂，我今天交了一个新朋友!”

恒寂端坐在书案前翻阅一本著名的兵书，奚青山坐在地上铺的软毯上，红扑扑的小脸蛋儿靠在他的大腿上。

“嗯。”

“你猜她是谁?”

“说。”

“是二公主，恒美丽。”

一听是恒美丽，恒寂倒没什么意见。那小女孩是个良善的。

“嗯。”

“原来宫里也有善良的人。”

“寂寂，我渴了。”话音刚落，一杯凉茶送到鼻子前。

“我不要这个。”伸手一指他喝过一口的茶，“我要那个。”

男人无奈，换了一杯茶端给她，语气淡淡：“辛苦了，歇歇嘴。”

小少女双手捧住蓝釉白底茶杯，垂眸饮一大口，又笑眯眯看向他：“不辛苦。我遇到好玩的事、交到好玩的人都想同寂寂一起分享。”

“对了，今日辰王殿下来找我了。”

“他说什么了?”

小少女将茶盏递还给他，打了个哈欠，复靠回他的腿上：“也没什么，就是问我住得习不习惯，还说我有需要的话尽管告诉他。”语罢真心实意补充道，“听闻桃贵妃貌美无比，想来辰王殿下是承了母妃的基因，那眉目也生得漂亮。”

恒寂眼神微沉，淡淡提醒：“你最好离他远点。”

“这话你昨天已经说过了，我记着呢。”

恒寂盯着小少女的侧颜，心想这丫头是嫌他啰嗦?

“我今天也见到了你说的如玉公主，她和一个小女孩正欺负恒美丽。她们把毽子踢到她脸上，又叫她去捡，还故意把毽子踢进水里……”小少女靠着他的腿，闭着眼睛自顾自说起来，最后声音渐弱，睡了过去。

见她睡姿艰难，恒寂伸手轻轻抱起她朝床榻走去。

小少女睡得正舒服，而床上又太凉，睡梦中也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不肯放。男人无奈，只得坐在榻上，任由她在怀中酣睡。

不知睡了多久，奚青山睁眼时，屋中未掌灯，一片幽暗。

揉揉朦胧的眼，对上男人一贯深沉的眸子：“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寂寂，你一直这样抱着我吗?”

黑暗之中，只听男人问：“睡好了?”

途中谢之怀回来过几次，但见恒寂坐着一动不动，怀中抱着一个身着太监服的小姑娘，浅笑着退了出去。

掀开不知何时盖在身上的锦被，她抱着他的胳膊揉揉：“手麻不麻?”

恒寂将锦被拉回床上，放她下来：“你该回去了。”

奚青山咯咯笑一声：“那我明日再来找你，要记得用膳。”

跑到门口又打个转回来，伸手抓了帽子戴在头上，笑嘻嘻道：“我走了。”

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伯伯再见”，恒寂不由得想到那四封悲心泣血的讨伐书信，眼光闪了闪。

小丫头还真不记仇。

迈着欢快的步子离开恒寂的寝宫，一道暗影自不远处的巨树后闪过，以周围建筑当做遮掩，悄然跟上。

奚青山回到居处，跨进石拱门便见一袭锦衣的矜贵公子立在门外。

石阶下侯着一名内侍，左手提着灯右手提着食盒，头微微垂着，是恭敬的姿态。

奚青山稳了步伐，行至他身前学着太监行礼：“见过辰王殿下。”

“不必多礼。”养尊处优的手抬起，内侍恭敬递来食盒。

“用过膳了吗?”他笑着问。

奚青山摸摸扁扁的肚子，点头：“吃过了。”

虽然辰王殿下对她客气，但既然寂寂说了离他远一点，就一定是有理由的。

听寂寂的话准没错。

“本王恰好带了些上好的茶点过来，可要一起尝尝?”

“如此，多谢辰王殿下。”再拒绝，便是失礼了。

虽不知他心里藏着什么想法，但向来没有嗔拳打笑面的道理。于是两人进了屋，留下内侍守门，与阿喵大眼瞪小眼。

躲在拱门外的人影见门关上，悄然溜走。

……

“如玉姐姐!”门扉开了又合，恒青岚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溜至她身前，“我发现一件大事!”

“天塌了?”如玉正由着宫婢换上寝衣，淡淡问。

宫婢小心翼翼给她换完寝衣，恭敬退出屋，脚步隐隐藏着匆忙。

如玉行至妆台前坐下，盯着支离破碎的残镜看，等着恒青岚的下文。

恒青岚的目光亦落在照不出人形的残镜上，心中隐隐后怕。

这镜子是两年前如玉姐姐发狂时用手砸碎的，那时她呆愣愣在一旁看着，如玉姐姐手上全是血，紧紧握着碎片吓唬她要刮花她的脸。

让自己变得跟她一样不讨人喜欢。

“怎么?”如玉见她发呆，转头不悦地看着她。

“如玉姐姐。”恒青岚蓦然回神，开口道，“今天我们遇见的那个小太监，我还觉得身形眼熟。方才我路过长清宫时，见她鬼鬼祟祟从长清宫出来呢!我突然想起来，原来他就是和玄王亲热的那个小太监!”

“那同我有什么关系。”

“如玉姐姐，后来我一路跟着她，竟然瞧见了辰王哥哥在等他，还带着食盒呢!”

“皇兄?”如玉目光淡淡，“他对那小太监还真是好。”

“可不是嘛!如玉姐姐，我怀疑那小太监身上有秘密!”

“若是觉得无聊，你就去查。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东西能让皇兄以礼相待。”

恒青岚得了允许，立马应下。竟敢染指玄王哥哥，管他是男是女，都要被收拾

自己还没亲过玄王哥哥，别人怎么能亲!

转日一早，恒青岚连早膳也未来得及用，提着裙摆匆匆赶往奚青山的居处。

昨夜翻来翻去无法入寝，只因脑海里时刻想着那日玄王哥哥与小太监亲热的场景，一股燥火自心底燃起。

便好似一块世间罕见的美玉被臭乞丐当石头踩了一样。

此时奚青山在离长清宫不远的空地踢毽子。

恒寂的寝居较为偏僻，平时除了洒扫和送饭的宫仆外很少有人来。

而又经前些日子的传言，便是有人要经过这条路，也得绕开走。

生怕被玄王看上。

毽子一抛，脚尖一挑，毽子便在半空上上下下，一旁大黄狗也跟着上蹿下跳。

许是那小太监过于聪明，不过练了一会便能变着花样前后左右踢。恒美丽静静立在一旁目不转盯看着，眼里含着愉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