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急急的转身朝外跑去,纪莞略皱了皱眉,纪薇这突发的行为倒是让她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她本也没想这样就能扳倒徐姨娘与纪薇,这不过是道开胃菜罢了,好戏还在后头,她要的可不仅仅是她们的命那么简单。
上辈子还有许多疑惑未解,被夹在中叙帖中的通敌信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肃国公府的灭门之祸定然另有原由,眼下她能做的不多,也只能从先徐姨娘母女入手了。
纪莞垂下眸子敛去所有思绪,再抬头已是一片清明:“祖母,您先过来歇歇喝口水,此时正是乱着,万一冲您受了冲撞可怎么好,有林嬷嬷在不会有事的。”
饶是纪薇此次态度很是坚决,纪莞也绝不会相信她会拿自己的命去赌,不过是看着惨烈罢了。
只可惜家庙是去不了,既然不想走,那就都留下吧,纪莞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纪老夫人此时正糟心着,虽然对纪薇不甚喜欢,可她毕竟留着纪家的血,也是她的孙女,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丢了性命。
听得纪莞的话,只觉心里格外熨帖,点点头任由她扶至一边坐下。
徐姨娘伏在床沿紧握着纪薇的手,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偶尔看向纪莞的目光里也裹挟着浓浓的杀意。
纪莞有所察觉,抬眸定定的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眸子似湖水般清冷、深不见底。
这丫头还真是邪性,徐姨娘暗自打了个冷颤。
清露言冰两丫头赶紧守在纪莞跟前,听雨与落雪也相互搀扶着跟在纪莞后边。四人将纪莞护在中间,怒视着徐姨娘。
纪莞只觉眼眶热热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一刻钟不到,素秋就带着府医王大夫匆匆赶了过来。
两人正准备行礼,纪老夫人就先挥了挥手:“不必行礼了,赶紧去看看吧。”
“大夫,你快来看看二小姐可有大碍。”徐姨娘扬声道。
王大夫看了一眼纪薇额头的伤口,又把了把脉,心下一松,正准备说话,便见徐姨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王大夫,二小姐伤势是不是很严重,不知何时可以醒过来。”
王大夫身形颤了一颤,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轻咳了两下:“二小姐的脉相十分虚弱,额上的伤口也甚是深,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老夫也保证不了,就怕伤到了脑子那就麻烦了。”
“可能医治?”纪老夫人问道。
王大夫冷汗连连,不敢直视纪老夫人的眼睛,低着头道:“只能尽力而为。”
“开方子吧。”
王大夫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徐姨娘的逼视下颤颤巍巍写下了方子。
“老夫人,老爷过来了,正在院外。”忍冬从门口走了进来。
“在何处,来了怎的不进来。”纪老夫人皱了皱眉,见忍冬面色有些古怪心下疑惑。
“老爷,老爷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忍冬才说完话,纪安便牵着一名容貌艳丽,身姿婀娜的青衣女子走了进来。
“儿子给母亲请安。”
“眉染见过老夫人。”两人齐声道,青衣女子声音婉转柔和,乍一听竟带着几分妩媚。
屋里众人闻声齐齐看了过来,却被青衣女子的容貌惊呆了。
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斜斜插了一只珠钗,身量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一身青色的衣裙,更衬得她眉目鲜妍娇嫩。
“起来吧。”纪老夫人面色晦暗不明,目光锐利的看向纪安身旁的青衣女子:“你是何人?”
青衣女子不知所措的看向纪安,纪安只觉心都要软了,连忙道:“母亲,她叫向眉染,是儿子昔日上司的女儿,方才在集市上见她被人欺负,儿子便将她带了回来。”
“妾身见过老爷。”徐姨娘自向眉染一进门目光就锁死在她身上,又见纪安对她十分维护,心里嫉妒得要死。
“你是莹儿?”纪安一脸惊诧,丝毫没认出来眼前这个发髻散乱,面容憔悴的女子就是自己时常捧在手心里的爱妾。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老爷,你怎么才来,我们的薇儿都快要没命了。”徐姨娘说着就要往纪安怀里撞去,纪安下意识的一躲,徐姨娘差一点摔倒在地,整个人都愣住了。
方才老爷是在嫌弃她?
纪莞冷眼看着这一切,目光不经意的掠过向眉染,冲他微微一笑。
陈嬷嬷果然办事牢靠,这么快就找着了人,果然是天资绝色。怪不得能成为她父亲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
估计也是她这个凉薄又绝情的父亲唯一爱过的女人了吧,纪莞想起自己的母亲,轻轻叹了口气,上辈子纪安为了向眉染可没少与徐氏起争执。
“这是怎么回事?”纪安快步走到软榻边上,见平日里最疼爱的女儿昏迷不醒,衣裙上还有不少血迹,顿时怒问道。
纪老夫人冷哼一声,淡淡的瞥了纪安一眼。
“母亲,薇儿还是个孩子,她要做错了什么事,您小惩一下让她长长记性也就是了,怎能下这么重的手呢?”纪安皱着眉看向纪老夫人,目光里隐隐带着责怪之意,又见纪莞一脸冷漠的站在纪老夫人身边:“逆女,是不是你将薇儿害成这样的,她是你的亲妹妹,你就不能让让她。”
“父亲的意思是,若是二妹妹想要杀我,我也应该让着她,不得反抗是吗?”纪莞眸子里划过一丝讽意。
“说什么疯话,薇儿怎么会要杀你──”
“我看是你疯了才是?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质问孩子,也不怕孩子将来跟你离了心。”纪老夫人见纪安如此偏心,不由怒火中烧,目露担忧的看向纪莞,见她神色平静半点也没有因此而难过,心里一沉。
“父亲,女儿说的可都是实话,二妹妹确实想杀我,只不过女儿命大而已,此事祖母已经亲自审过,并且证据确凿,父亲若是不信大可再审一遍。”纪莞笔直的站在那里,神情不悲不喜,像看陌生人一般看向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