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特意往她脸多敷了两层粉，让徐姨娘的脸色惨白得看起来如同病入膏肓了一般，又换了一身秋香色衣衫，由画眉扶着一摇一晃的朝栖云苑走去。

这边朗月提着食盒风风火火的闯进了纪安的书房，纪全拦都拦不住：“老爷，她……”

纪安放下手里的公文，抬头撇了一眼朗月，不悦的道：“你不是大丫头身边的丫鬟吗？来这里做什么？”

“小姐让我送来的。”朗月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面无表情的道。

纪安狐疑的看了一眼桌的食盒，眼里划过一丝疑惑，才顶撞他没多久就让人送东西过来？这根本就不是那死丫头的作风。

“拿走吧，本相不需要。”

又不是给你的，朗月眉心微皱，直接打开食盒，从里面将食物一盘盘拿出来放在桌子摆好。

一股无法言说的酸臭味立刻弥漫了整间书房，纪安脸都青了，迅速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大胆，这什么东西也敢拿来给本相吃，还不给我撤下去。”

“纪全！”

“奴才在。”纪全此刻面也不大好看，早知如此拼死也要拦着她了，还以为大小姐特意让人送吃食来给老爷赔罪的，失策呀！

“这位姑娘，快收拾收拾拿下去吧，不然惹恼了相爷，可没有好果子吃。”

朗月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们，开口道：“谁说这是拿来给相爷吃的了，这不过是四少爷平日里的饭食，大小姐特意让奴婢拿来给相爷过过目，还有这个”

说话间，朗月又从食盒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纪安嫌弃得要死，哪里肯伸手接，朗月也不介意，嘴角微微勾起，将纸递给了纪全：“都一样，你读给相爷听吧。”

刚才她还觉得表小姐年纪小小手段有些过于狠辣了，现在是半点也不这样想了，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爹，自己再不硬气点，在这看人下菜碟的深宅里，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纪全将信将疑的接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惊呆了，哪里还敢读出来，当即脸色大变拿过去给纪安看。

“老爷，您还是看一下吧。”

纪安见他面色古怪，只好伸头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就不得了了，当下也不再嫌弃，直接扯了过来。

面赫然写的是姜嬷嬷的关系往来，以及平日里在澄明阁的所做所为，事无巨细一目了然，底下还有一排排鲜红的拇指印都在印证着这一切的真实性。

看完后纪安气怒的一把拍在桌子：“岂有此理，大胆刁奴竟敢如此放肆。”

这是想断他后路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尽管他并不喜欢纪然这个儿子，可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些年更是无所出。

他不喜欢是一回事，可也容不得一个奴才这般撒野，本以为徐氏是个识大体的，没想到竟是包藏祸心，偏偏自己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要是纪然出了事，他辛辛苦苦挣下来的家业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好个狠毒的妇人！

“那个刁奴呢？”纪安沉声问道。

“姜嬷嬷是徐姨娘的人，小姐说从哪来回哪去，教训过她之后就让人丢回婉莹居去了。”朗月一本正经的答道。

纪安噎了一下，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纪全，让人将这里收拾一下，随我去婉莹居。”

朗月眸光微闪：“老爷这会儿去，可能不是时候，澄明阁里现下乱七八糟的，小姐直接带四少爷回栖云苑了，小姐说了徐姨娘知道了肯定也会去栖云苑的，至于去做什么，说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

听了她的话，纪安当场就愣了，随后一细想就知道徐氏去做什么了，他又不是真蠢的，否则光靠别人扶持也坐不一朝丞相的位置。

内宅里的女人有点小心思他不介意，反而觉得是乐趣，但是前提甚少这主意不能打到他的子嗣，看来徐氏是时候敲打敲打了，省得时日久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回去吧，顺带让府里的大夫过去给四少爷看看是否无恙。”纪安眼角又瞥见桌那些馊掉的饭食，只觉得恶心欲吐。

“是，奴婢告退。”朗月任务完成也不愿再多说，撇了撇嘴，转身利落的走了。

装腔作势调拿那么高，朗月还以为他还有点良心，结果就这？唯一的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连看都不去看一下，但凡有多一个儿子，这个死了估计都不会管吧。

纪安紧捂着口鼻，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我去慈安堂看看老夫人，这里你赶紧让人来收拾了，书房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像什么样子。”

“是，奴才这就让人来收拾。”纪全无奈摇了摇头，不是应该去栖云苑看四少爷吗？去慈安堂，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去做什么，只希望老爷将来不会后悔吧。

纪莞一回院子就让听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菜，正与纪然其乐融融吃饭的时候，言冰走了进来：“小姐，徐姨娘来了。”

纪然手微微一顿，仅仅一瞬就恢复了自然，尽管很微小，但还是被纪莞察觉到了，纪莞以为他害怕，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在姐姐的院子里，什么都不要怕。”

纪然乖巧的点了点头，夹了块糕点慢慢吃了起来。

徐姨娘搭着画眉的手弱柳扶风般的慢慢走了进来，看到桌子的饭菜神情微微一变。

“妾身见过大小姐。”徐氏轻咳了咳，微微点头。

纪莞身子动也未动，不露声色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姨娘既然身子有恙，合该好好养着才是，这会儿来这里做什么。”

“妾身久病在身，已有许久未曾来看过大小姐和四少爷了，今日才来，希望大小姐不要生妾身的气。”徐姨娘柔柔的道，说着从画眉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匣子递了过来：“这是妾身特意托哥哥从金陵买来的极品血燕，最是滋养了，还请大小姐不要嫌弃。”

纪莞没发话，其他人自然不会动手去接，徐姨娘只得保持着递盒子的姿势，不过一会，胳膊就有些酸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