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你就赶紧回去,庵堂里人多嘴杂,不要漏了行迹惹人怀疑。”纪薇催促道,眉心隐有不耐。
“我这才刚坐下歇会儿你就催,罢了,这就走了。”净语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眼珠子留恋的扫了一圈窗明几净的屋子,颇有几分不舍。
随后一撩衣摆晃荡着出了纪薇的房间,从后门出去了。
纪薇命小草将净语用过的茶盏都丢了出去,又将凳子擦了几遍才作罢。
这个雨夜既漫长又清寂,将一切肮脏与不甘都深深掩盖了。
一个人影悄悄靠近驿站的窗边,轻轻叩了几下,很快窗户就被从里面打开了,一阵微风吹进来,桌上的蜡烛微微摇晃了一下。
“见过主子。”
“起来吧。”苏璟清越的声音响起。
“这是京都传来的消息。”黑色身影蒙着面巾,递给了苏璟一封火漆封好的信件。
苏璟接过拿出里面的信纸,待看完后清俊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父皇特意召见了她?”苏璟淡声问道,他早就猜到了纪莞的意图,所以此次赈灾除了带朝廷准备的赈灾粮,并没有让一粟粮庄另外备粮食。
“是,而且属下打听到,纪家大小姐之所以准备那么多粮食,是因为提前梦到了洪灾一事。”
“梦到的?”虽然匪夷所思,却也还能算是个解释,只是苏璟还是有些想不通,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是,属下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老四那边可有什么动向?”
“四皇子府上这几日倒是安静得很,只不过属下发现四皇子身边的阿三与徐良来往密切,徐良这几日频频出城,不知在做什么。”
苏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阿三是老四的心腹,他与徐良接触一定是老四默许的,或许徐良原本就是老四的人。”
黑影一惊,抬头看向苏璟:“这徐良是纪相的小舅子,纪相会不会与四皇子……”
“不过是个宠妾,哪门子的小舅子。”苏璟对此嗤之以鼻:“只是纪安这人深藏不露,你们也要多多注意。”
“是,属下明白,那主子你这边可否需要……”
“不用,这边已经安排好了。”苏璟缓缓抬起头,今日一早他就让人四处去收取县令马明的罪证了,陈将军那边也已经安排好,只待明日就可以……
苏璟提写了一封信,封好后交到他手上:“这封信交给程锦。”
“是,主子保重,属下先告退了。”说完打开窗户一跃而出,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次日,相府里一早就十分热闹了,下人来来回回的忙碌着,说是婉莹居那位姨娘从昭觉寺里请了位十分厉害的大师来府里祈福做法。
众人都很是兴奋,昭觉寺是什么地方,皇家寺庙,里面的大师个个是能人,若是能得大师几分机缘点拨,说不得能有个好前程呢。
只不过前头再如何热闹,栖云苑里还是静悄悄的。
纪莞昨日太过疲倦,今日便睡得晚了些,直到言冰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了,才将将醒来。
“小姐,你醒了,可要起来?”言冰将纱帐挽起。
纪莞揉了揉眉心,微微颔首,懒懒的由言冰伺候着穿衣洗漱。
“小然起来了吗?”
“四少爷今儿很早就起来读书了。”言冰为她抚平了衣领处的褶子。
“一会儿早膳拿到这里来,让小然过来一起用膳。”纪莞说道。
“是,奴婢一会儿下去就跟听雨说。”言冰应道,转而又说起了前院的事:“小姐,婉莹居那位今日一早就吩咐府里的下人洒水拂尘,奴婢打听到说是徐姨娘请了昭觉寺的大师来府里祈福做法,可真是怪了,好好的弄这些劳什子的东西做什么,之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况且老爷向来不是不信这些吗?前年老夫人想请灵虚观的道长来府里看风水都被老爷给拒了。这徐姨娘当真是好本事。”
纪莞眉心微沉,这事其实早就有了端倪,只不过言冰她们没有想那么多而已。
徐氏沉寂那么久为的可不就是今日这一遭吗?又恰逢纪薇要回府,便想趁早拔了自己这颗眼中钉一了百了罢了,等纪薇回府以后又可以向从前一般,说不得还能一跃成为嫡女。
纪莞用棉巾抹了一把脸,微顿了顿,急步走到桌案边提起略一思忖,很快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了言冰。
“让朗星将这个送去给清露,清露会明白怎么做的。”
言冰迟疑了一下担忧道:“小姐,是不是清露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昨日小姐收到了周正让人带回来的消息神情就有些不对了,这会儿子小姐又这般郑重,由不得她不多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昨日有人在粥里下了药,被清露当场抓住了。”纪莞眸光微冷,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之前不说是还没到时候,眼下倒没什么顾忌了。
言冰吃了一惊,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浓烈的愤怒,小姐为了这次洪灾费了多少心血,别人不知道,她们这些身边的人最清楚了,为了筹钱买粮,小姐一个闺千金连赌场那种地方都去了,还碰上了匪徒差点因此丧命。
买粮更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皮子,而这些人竟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简直是丧尽天良应该下地狱!
“究竟是何人这般恶毒,竟然在那些灾民仅有的口粮里下手。”
“她们的目标不是那些灾民,而是我。”纪莞淡淡的道。
“小姐,你可知道是谁做的?”
“下毒的是大厨房的张嫂子,在这之前徐氏身边的喜鹊曾经找过她,给过她一包银子,也在她家找到了。”
具体细节纪莞就没有多说了,总之幕后指使者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言冰神色恨恨的:“婉莹居那位手段也太下作了吧,为了害小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要不是小姐你一早就提醒过清露要多多警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之前就是因为徐氏母女,小姐在京都城才那般声名狼藉。
明明是相府嫡千金,在外头却不如一个小小的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