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望着落下去的夕阳,田晴川突然想起了这首诗句。她觉得此处应该改一下,应该改为穿越人在天涯。这是无人之时,她对这个世界露出来的无奈之感。
此时五月,正是垂柳堆烟的季节。一阵风过去,柳枝飘动,鸟儿呢喃。
田悯一只手托着一壶酒,施施然从客栈的台阶走了下来,举止优雅,步履轻捷。
残余的阳光照在他的身,把他灰白色的外衣都染了一层金边。不知道是他风度太过柔美优雅,还是他的样子有点儿像自己在现代社会中的初恋,田晴川目光扫过去时,就凝然不动了,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是在现代社会,还是古代的蛮荒之地。
如果是在古代的蛮荒之地,可眼前的一切都不蛮荒,垂柳、夕阳、优雅有品味的男人,安静的世界,衬着一片没有被污染过的天空。
天空那么蓝,空气那么好,还有酒香如此诱人。
酒是田悯递过来的,他的眼睛很大,很坦然,也很爱笑,嘴角微微扬,给人一种阳光而温暖的感觉。
“给。”他说,声音柔软,带着磁性。
田晴川接过,冲他笑了一下,两人举起酒壶喝了一口,如此豪饮,却并没有粗鲁违合之感。他们同时转过身去,看天边最后的残阳。
“吹风,看夕阳,真好!”他轻轻叹息
“我以前极少看风景。”
“是么?你以前都在做什么?”
田晴川看了他一眼,在柳垂下的石头坐了下来,一只腿弓起,手肘撑在膝盖,叹息道:“唉!说来或许你不信,我以前的生活节奏很快,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
“训练?训练什么?”田悯微惊讶问道:“难道你曾经参加入某种帮派?”
“差不多吧!”田晴川笑:“只不过我所在的不是江湖帮派,而是国家正规军队。”
“那是怎样的军队?”
“是管理最严格、训练最刻苦、行动最迅速的军队。很辛苦,很辛苦。”
他也轻轻在她身边坐下道:“贤弟,你真的是西南人么?怎么你说话如此奇特,用语也如此新奇?”
“哦,是么?”田晴川想了想,笑了,说:“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地域文化差异吧!”
其实她没好意思说是文化差异,从南宋到社会主义社会,这中间最少也相隔了八百年,八百多的文化,难道还真是白累积的么?
“刚才在用膳之时,听冉氏兄弟交谈,怎么觉得你是思州田家的人,他们还说待此间事了,劝你回田家去,又是何意?”
“哎呀!这个,这个说来话就长了。”田晴川用手抚着额头:“他们以为我是思州田家的公子,我也想有一个这样的身份活在世,可是,我真的不是那位田公子啊!”她转过头去看他:“怎么?你和那位田公子认识?”
“哦,听说过,却无缘面见。”
田晴川想了想,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你相信吗?”
田悯一呆:“啊?贤弟何出此言?”
田晴川看他呆萌的样子,知道说了他也不会相信,于是抓了抓头发,尽量长话短说:“冉氏兄弟在一条河里把我捞来的。”
“你来自一条河里?”他又一惊:“哪条河?”
“你不管哪条河,你只告诉我,我说我来自一条河里,你相信吗?”
田悯转头凝视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他从她坦然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隐藏和虚伪,但却仍是心存疑惑道:“你说来自一条河,听起来虽然奇异,心里存疑,但不知道为何,却很相信你。”
田晴川笑了,这是她觉得他最可爱的一句话,于是,她把背在身后的狙击枪取了下来,把包裹着的布打开,递给他看。田悯有些意外,这东西他在娜卡用马鞭抽开布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也极为奇怪,但从未想过要拿在手中把玩一翻,但此刻田晴川主动把他递给了他,倒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伸手接过时,手一沉,讶然道:“这是何物?竟如此沉重?”
“这是一种武器。一种杀伤力极强的杀人武器。”
“此物是武器?”田悯翻来翻去地看,无刃无锋,形状还极为奇怪,居然还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不知道这话是笑话还是在考验他的见识眼力了,伸手敲敲,感觉非金非铁,实在不知道如何使用,不由问道:“这是何物所铸?”
“是金属材料所铸。”
“何为金属材料?”
“……”田晴川叹了口气,她发现自己不能和这里的人谈论涉及现代物件的话题,否则,那将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谈话。无论怎么解释,最后好像都解释不清楚,而每次也总不能先把古人的脑袋像教小学生那样,重新教一遍吧?从战争谈到兵器,再谈到冷兵器到热兵器的演化过程……她笑着摇了摇头,把枪从他手中拿了回来,用布包好,背在身后。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把狙击枪给人触摸和观察。也是她第一次想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给一个人。就算是冉氏兄弟,她都没有想要说出自己秘密的想法。
但是田悯却让她产生一种亲切感,她觉得自己和他似曾相识的感觉。说白一点,就是她很信任他,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信任是怎么产生的。
另外,田晴川还觉得自己在古代拥有一架狙击枪并非好事,只要开第一枪,世人就会知道这件宝贝的威力无与伦比,就会有无数的人蜂涌争抢,她不确定自己有能力保护这样一件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她希望有一个人能保护她。
很不巧的是,田悯此刻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而且一见如故,仿佛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是她信任的朋友。而他的武功更是令她佩服,所以,她想和他同行。
当然,她也想过,随冉氏兄弟去播州投奔杨家,只凭此枪就可以得到杨氏的重用,可是她又想过,自己并非能为杨氏效力的人。此前她承认自己是思州田家的人,就因为她姓田,也断然不会被杨家招入幕中。因此,一路之都在思索何去何从的问题。
这里没有自己要保护的人,也没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那么如果真的回不去,何不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地活一次呢?这是她的想法。
而田悯这种洒脱率性的个性正暗合了她此刻的心境,于是,她打算告诉田悯。
而田悯也怀着好奇心,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倾听她接下来的话。
便在此时,客栈门外又来了七八个客人。只见他们奇装异服,风尘仆仆,身携武器,又不知道是何江湖帮派,人声吵吵嚷嚷中,向客栈里面走去。
他们的到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于是,他们彼此举起酒壶,继续喝酒。待那群人进了客栈后,话题便被田晴川转移了。
“你去播州要见的这人是谁?”
“一个非常有趣的人。”田悯笑,眼睛看向远处,似在回忆,也似在回味:“那日我正在溪边垂钓,闲来无事,便拣了许多彩色石子对弈。这时来了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男子,他原本要过河的,可他默默在旁边看我下了一会儿棋后,便不走了。船夫问他走不走?他说再等一下,等我看完这局棋再走。我这时才抬头打量了他一眼,虽觉得此人过于神秘,可不知何故,却觉得亲切,便问他可会?他说略懂。我说:那何不对弈一局?他并不推辞,说:甚好甚好。便坐下,与我对弈起来。原本我们只对弈一局,这一对弈想不到就是三天三夜,就连天空下雨了,两人都不曾罢手,直到兴尽才罢手。自然,这一对弈也耽搁了他的行程。我提议请他喝酒,想不到这位兄台酒量甚佳,我们一连在酒楼喝了三天三夜,都不曾下桌,最后双双醉倒桌下,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我们俩人哈哈大笑,慰为平生快事。他临走之时,我们约定每过两年,必对弈一翻,必喝一顿酒。这不,两年之期将满,便是我们约定之时。”
田晴川听得目瞪口呆的,实在想不到这世居然还有这样的朋友,非要下棋下三天三夜,喝酒喝三天三夜的地步,不由激起了好奇之心,更笃定了要跟着他去看下棋的决心道:“你们也未免太厉害了吧!那我一定得去亲眼见见你们对弈了。”
田悯闻言,伸手搭在她的肩膀,拍了拍:“不知为何,我乍一见你,还以为你是他,害我好一翻惊喜。如若他见到你,定然也是极为喜欢的,必会引为知己。”
田晴川原本把他当成最亲近的朋友,却不想,他这一伸手一拍,令她微微一愕,自己是女子的事情马就想了起来,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想挣脱他的手,却不想田悯的手指微一紧,把她的肩膀抓得更紧道:“如不嫌弃,到时候我为你们引荐,我们三人,必会成为最好的知交好友。”
“呵呵,谢谢田大哥这翻美意,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我非常乐意交你们这对朋友,来,喝酒,喝酒。”田晴川忙把酒壶举了起来。心里却不禁嘀咕着:“看不出他如此优柔,喝酒却如此豪放。看来,这人不能看外表。”
正说之时,不想,客栈之外又来了几拨人投宿。
田悯叹息道:“此地乃播思两州交界之地,想不到这几日赶往播州的江湖人士不少,看来杨家颇有号召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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