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募股权基金和投资银行赚取利润的方式截然不同,前者是依靠投资回报,后者则是通过项目中介费。
私募从业人员的收入,从底部向上,固定薪水占比越来越少,carry(投资回报)占比越来越多。一般而言,从VP开始,carry逐渐进入员工的薪酬计划,到了合伙人级别,投资回报甚至会成为收入主体。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要拿回报,相应的就得先投入。
私募股权基金与对冲基金的收费方式类似,都是2-20——2%基础管理费和20%业绩提成。
2%管理费用于基金的基础运营,比如支付场租、日常开销、团队基本薪酬等,不受投资表现影响;20%则是当收益高于最低预期资本回报率(hurdlerate)时,基金管理人员拿到的提成部分。
一个规模为一百亿的私募股权基金,假设有限合伙人(比如养老基金、家族办公室、保险公司或是其他金主爸爸们)共出资95%(95亿),实际操盘的普通合伙人共出资5%(5亿),投资框架商定的最低预期资本回报率(也就是答应金主爸爸的回报率)为10%。
第一年,公司先前投的五家企业中,两家倒闭了,另外两家没什么起色,有一家上市了,综合下来,整个盘子的投资回报率在26.5%,也就是26.5亿。拿出基础基金管理费等给大伙儿发了工资,剩下24.5亿的利润。
这24.5亿当中,9.5亿属于预期资本回报,全部归有限合伙人所有。
剩下的15亿当中,按照普通合伙人(GP)有限合伙人(LP)事先商定的2080分配,LP再拿12亿,GP分配余下的3亿收入。
乍一看,有限合伙人在24.5亿利润中拿走了21.5亿,而普通合伙人只拿了3亿。但是从投资回报的角度来讲:
有限合伙人投入95亿,年入21.5亿,年回报率约为23%。
普通合伙人投入5亿,年入3亿,年回报率约为60%。
一切似乎对于GP而言都相当美好。
可若是这一年,盘子里的五家企业都没有什么优异的表现,最终年回报率只有9%。这9亿除了2亿用于管理费,剩下的全部归有限合伙人所有。
有限合伙人投入95亿,年入9亿,年回报率约为9.5%。
普通合伙人投入5亿,年入0亿,年回报率就是个零。
以上是一个极为简化的私募投资利润分配的栗子。实际上,私募股权投资的周期长、风险高、资金流动性差,远不像二级市场那般想入局便入局,想离场便离场。投资周期分为投资期、退出期、延长期,期限通常为五到十年。
如果这十年里,投资回报表现差强人意,年化都仅仅在合格线边缘(10%)徘徊,那么普通合伙人们投的5个亿一分钱回报也拿不到。
即使基金十年来表现优异,大量利润也多是流入分红池,说不定要到最后一年方能落袋为安。
更何况股权投资还可能出现亏损,届时甭管是GP还是LP都能上天台。
这本就是一个野心勃勃、地老天荒的赌局,上桌就要摆筹码,有人赢得盆满钵满,也有人输得血本无归;既需要冷静客观的果敢,也需要沉着自若的耐性。
一个理性的玩家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他很可能是某家投行的全球联席主管,又是一家私募股权基金的GP,还是某个美元债券基金的LP,盘子做得足够多样化,才能稳定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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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洛对此除了五体投地的敬佩之情,别的啥也说不出来。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见识不够,给不了建议;钱不够,无法协助出资。
二人正坐在磨坊旅馆的露天花园里,厨娘上了只喷喷香的慢烤羊腿。
“钱是我们两个人的,应该商量着来。”他低头把羊腿肉从骨头上慢慢切下来,“时间也是。”
他特别看重时间,远比钱要看得重。
李洛胡乱点头同意,注意力都在洒了迷迭香、黑胡椒、蒜末,外层酥脆、内里鲜嫩的羊肉上。
他很有耐心,把羊腿在骨瓷白盘里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递给她,问她是不是找一份轻松点的工作。
李洛愣了愣,“为什么你要飞黄腾达,拿GlobalPay,当合伙人,carry赚到手软。到了我,我就得找一份轻松点的工作?”
“我也可以不去。”他态度依旧温和,拉过她的右手,帮她把外套的袖子卷起来,“就像现在这样,兼些董事、LP什么的,不用太忙。”
“我们又没有家里人或者小孩要照顾,都该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啊。”
餐桌上安静了片刻。
“然后呢?”他的态度冷淡了几分:“一个月匆匆见一面,你再告诉我两个人都太忙,处得没意思?”
“为什么会这样呢?你是蝙蝠侠吗晚上都不回家?”她尤其认真地反问:“超级英雄们都是一边拯救世界,一边拥有爱情的。”
“超级英雄的爱情都是悲剧。”他干巴巴地指出。
“那是因为他们想换女主角。”她叉着一块羊肉,抬起头,灵动的眼睛透过厚重的板材眼镜打量他,“你也想换女主角吗?”
好像只要是她不打算吵架,这架就没法吵起来。她不是一个很有幽默感的人,但总能惹得他笑出声来。
林穆提起KSF旗下的可持续发展基金一事,简要说了一下这个机会,问她感不感兴趣。
“你为什么总想做我的领导?”她一副严词厉色的样子。
“……我……”林穆又被她气到了,嘴很笨。
她得偿所愿地捉弄了他,笑了起来,帮他说了,“我知道,是两只独立募集的基金,业务也没太多重合。ImpactFund(IF)虽然在KSF旗下,但会直接和投委会接洽。IF的合伙人我在纽约已经见过了,offer我也拿到了。”
林穆不得不惊讶于她的行动力,从江学川告知他IF基金机会的那晚,到他们离开纽约,中间只有十天而已。
李洛把情况都摸清楚了。她说目前IF全球整个团队只有十个人,五个在纽约,一个在巴黎,一个在伦敦,剩下三个居无定所到处跑。她在纽约时跟着IF合伙人看了几个投资策略类似的往期案例,比如环保科技,还有普惠金融,都非常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