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之后,陕西长武县内,群侠丐聚会,吴羡顺着丐帮标记进了宅院周边,红瓦灰墙,墙壁高高立起,约有一丈之高,简灰色的大门,无富贵之风。
走近时看,有两个叫花子姿态不雅,懒懒散散立在两侧,两人见到吴羡过来时,立马神色一肃,上前一步问道:“来者是帮中哪等人物,可曾收到李长老请柬。”
吴羡温和的回答几句,证实自己的身份,又将信函拿出。
“吴少侠最近风头可盛,连李长老这等人物都知晓,还点名邀您和孟义少侠参加。”两人姿态一变,谦恭卑敬道,脸上堆满笑容,又唤人领吴羡去了大厅,便又在门口执勤。
吴羡本就是小辈,故而收了信函之后,便决定提前到达,一般资格最老、地位最高的人,才最有资格最后到来,吴羡防备于未然,免得落个视人无物、傲慢无礼的口角。
进了在正堂中,厅堂不大,十二把金漆交椅两侧排开,在上方首位,也是一把红木大椅,左右雕饰精奇,看起来逼格更高,那便该由掌棍长老李宿博坐吧。
吴羡见厅中并无他人,便寻了最下首的座位,躺在椅子上,打量着厅中装修,不过一会儿,闲来无事吴羡便睡着了。
不知多久,一阵清风吹过,吴羡面上一凉,吴羡原是脚搭在椅子左边支架,后背靠着右边,耳畔传来轻飘飘一些异动之声,椅子并未有任何响声,吴羡身子忽的便正了,双目慵懒张开,可见吴羡轻身之术高明,身子又极其协调柔软,竟又轻又快做到这动作。
而堂中又有一少年,身穿灰麻布衣,一头浓黑头发披散于头,浓眉大眼,脸有铜色,鼻梁高挺,身材高大、踏实厚重,容貌气质皆是给人正直之感,而其从院中落至堂中,竟几乎没有一点儿声响。
吴羡望着这个少年,其脸上眉眼依稀可见青春,可这一身厚重沉稳的气质,凭空为其增加几分沧桑,莫非这就是孟义?吴羡又想起十一岁那年,可不就是眼前这少年上台连守五擂,上台之时礼节周到、不卑不亢,众丐都对其十分看好,果然是“三岁看老”。
“敢问阁下是小侠丐孟义。”吴羡作揖道。又见到其背上的七个袋子,吴羡眼神往自己腰间一瞥,寒寒酸酸只有四个,不由有些郁闷之情。
“哈哈,吴兄弟大名也是如雷贯耳,真没有想到,吴兄弟年纪轻轻,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孟义昂首大笑,说话之声气壮如牛,豪迈大方,无形之中博人好感。
两人交谈一会儿,约一炷香时间,其余人也纷纷到来,而后面来人都是些中老年汉子,多是八袋长老,也有一些颇有声名的七袋弟子。
掌棍长老李宿博还未至,众丐难得见到两位丐帮新秀齐聚一堂,纷纷围绕在两人身边,你一言、我一语,打趣着两个人。
厅中众人不拘身份地位,吵吵闹闹,气氛好不热闹。
“要说咱们丐帮两位英才,各个都是惊才艳艳,六大派厉不厉害,即便武当派也只有一位天才,三代弟子宋青书,咱们丐帮却有两位宋青书,嘿嘿。”有一个面黄干瘦老者嘿嘿笑道。
“薛屠夫,要说平时你说的那些屁话,老子是最不爱听的,可今日你说的确实是这个理,众好汉都觉得咱们丐帮没落了,可咱们为什么没落他们却不说,今日有两位英才,丐帮当兴呐。”侯长老长嘘一口气,其见证了丐帮这四十年的风雨,故而心有感慨。
原来襄阳之战时,丐帮便有一众汉子自告奋勇、不畏生死,协助郭靖夫妇对抗鞑子,随着襄阳城破,丐帮牺牲极大,基本上武功相对高强的精英全部殉城,这让丐帮元气大伤,致使帮中弟子青黄不接,出现人才凋零的局面。
而且丐帮弟子向来以民族大义为先,抵御外敌、护国护民,元朝自统一中原以来,朝廷势大,丐帮首当其冲收到打压和报复,故而丐帮不仅未有发展,反而有所倒退。
“武当派是只有一位宋青书,可武当派还有一位张真人,五位武当五侠,咱们丐帮有甚么。”李老实说道,话虽难听,可理是那么个理,众人皆是沉默。
丐帮帮主史火龙杳无音信,只有执法、传功两长老,掌棒、掌钵两龙头撑得起排面,可不论威名地位,与武当五侠比起来相形见绌。
“放你娘的屁,这江湖终究是年轻人的江湖,任他武当再厉害,不过是欺负我们丐帮武学丢失,待有一日我丐帮迎回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法,他们还敢说甚么。”鲁长老指着李老实,怒气冲冲骂道,颇有骂他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怒意。
李老实人如其名,被这一骂,只乖乖站在一侧,不过其望向吴羡和孟义的眼神之中,多有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之情。
“嘿嘿,今日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却是只口不提丐帮,却是没将咱们丐帮当回事,咱们到时好好瞧瞧,他六大派有什么能耐。”又一人说道。
“是极,是极。”“六大派与明教我都看不过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羡不知丐帮与明教有何仇怨,便开口问了一句,当即就有人出声回答,替吴羡解惑。吴羡也豁然明朗,明教虽被称为魔教,可若是无仇无怨、又无利益瓜葛,干嘛找明教的麻烦。
“数十年之前,丐帮前辈从明教三十一代教主石教主手上抢来圣火令,而那石教主也死在丐帮手中,丐帮便与明教结了不可消解的恩怨,这些年来,明教势力日益庞大,尤其是那阳顶天做教主之时,无不时刻针对丐帮,暗里打压拔除我们西南方地区分舵。”
“索性那阳顶天是个短命鬼,阳顶天一死,明教一众魔王谁也不服谁,分崩离析、手足相杀,大伙儿才有了喘息的机会,这次大伙要全部讨将回来。”
众人尽皆大笑,很是畅快。
吴羡将一切尽收眼底,也是在心中叹口气,丐帮众人团结三门帮、巫山帮趁火打劫,哪有大派风范。
众丐同仇敌忾,义愤填膺,说到高昂之处,皆是手舞足蹈叫骂,将明教众人和六大派骂个狗血淋头,骂得酣畅淋漓、心情舒畅。
吴羡和孟义并未附和众人,而在这吵闹嘈杂的骂声之中,两人惺惺相惜对视一眼,微微耸肩,都有几分无奈之情。
李宿博缓缓进来,步子登登的响,堂内顿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你们继续,不要管我。”李宿博抬起手,示意众人不要拘束。
“嘿嘿,李长老为何召集大伙儿来,大家心知心知肚明,一切只听李长老的吩咐。”侯长老是个老油子,一张灰黄脸,皱巴巴的,像大叶柞树皮,七横八叉,满是沟坎。
侯长老一笑起来,吴羡望着侯长老脸颊,仿佛看见山野之间的沟壑一般,纵横交叉、四方通达。
“是啊,六大派已然动身,咱们不能落后太多,迟了恐误大事。”鲁长老是个急性子,此时也仓促急道,胖脸上也有些急躁而红润。
其余一众乞丐也是齐齐应声,纷纷支持同意,众人恨不得时间飞逝到几月之后,现在便至了光明顶之上,然后见证明教的覆灭。
吴羡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不知晓剧情是否会变化,若是变故太多,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吴羡又想起了张无忌,这个天命之子、气运主角都不急,自己又在害怕个什么。而且唐宋元明清,元朝覆灭是大势所趋,自己毋须过多担心,顿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心,双耳高高竖起,听着众人的谈话。
李宿博稳坐于高位之上,抚摸着长须,眼神睨视着厅中众人,李宿博成为掌棒龙头已有七年,这七年之中劳心劳力,终于坐稳了这个位置,有了自己的一众班子。
李宿博环视众人,朗声开口说道:“大伙不像六大派,一路要与明教争斗,大伙轻衣便行,速度快捷,而这一路舟车劳顿、开销不故而只召集几十精英人马,七日之后动身出发。”
“李长老,不用七日,三日时间足可,大伙儿说是不是。”侯长老站起身来,环视众人询问道。
“对。”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应和。
李宿博又开口说道:“在座各位,大伙一起出动声势太大,容易打草惊蛇,若是分成三五人一行向光明顶去,既不会有太大的目标,而且灵活机动,神不知鬼不觉就进入光明顶。”
众人听来有理,即便是没有道理,由李长老说出来,那也是金口良言,故而无人拆台,纷纷应和。
三日之后,九袋长老李宿博,八袋长老九人,还有六七袋弟子共五十人,众人雄赳赳分成十余波人马,前前后后分别向着西方过去。
众人三三五五组成一队,最后只余下吴羡和孟义两个人孤零零的,望着周边众乞丐,吴羡环视众人打趣道:“各位叔叔伯伯、长老前辈,你们莫不是知道自己老了,怕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故而将我们两个年轻人孤立开来,免得途中被落下丢脸。”
孟义也伫在一旁,呵呵笑着,稳重立于一旁,并不怯场。
众乞丐一听,纷纷还嘴嘲讽,鲁长老一听可不爱了,眯瞪着眼,胖脸高昂笑道:“姜是老的辣,老夫是怕年轻人吃不了苦,跟不上我们的速度,所以你们便是慢上个十来天到达,我们也不会嘲笑。”
“是也,是也。”群丐七嘴八舌应和道,场面即是活跃,也显得和谐。
“那咱们就比一比,看谁先到达光明顶吧。”吴羡有心和众人打成一片,拉近距离,那么丐帮之中,便不是孤立无援了。
“好,老夫就和你们比。”侯长老在吴羡一旁不远,其原是安安静静、不发一言,此时猛然发声,声音尖哑、如若击石,吓了吴羡一跳。
李宿博自持身份,不下场与众人玩笑,但却乐得看众人打成一片,尤其爱见两位年轻新人,逐渐融入这个集体,丐帮之中一片和谐、其乐融融的景象。
大伙闹完之后,便在道上分开,有的乞丐驾马驰骋,绝尘而去也有的帮众下到乡里小路上,从知晓的近路上取道还有些老江湖,先是往后而去,竟是欲先乘舟南下,再图西行。
吴羡和孟义两人也是结伴西去,两人一路施展轻功飞去,两人速度皆是奇快,长途跋涉下来,比之寻常的骏马还快上三分。
吴羡瞥一眼孟义,孟义气息绵长,一呼一吸皆是高明的吐纳之法,便知晓其内功修为亦是不差,否则又怎么能闯出不小的声名,而且其轻功惊艳,动则有如猎豹在山林间纵跃,迅捷飞疾,静则似秋叶飘飞,静谧飘摇。
盛名之下无虚士,孟义果然不可小觑。吴羡已见识到孟义的内功和轻功,至于他对敌的功夫却是不知晓,不过其不佩戴宝刀利剑,又不耍刀枪棍棒,想来也是和自己一样,精通拳脚上的功夫罢。
而同时之间,孟义见到吴羡闲庭信步,犹有余力,心中亦是被吴羡的轻松姿态所震慑,自己这速度已是尽了八分力,不知吴羡花了多少力气。孟义偷暼一眼吴羡,心中暗暗佩服,恐怕吴羡比自己强上三分。
吴羡与孟义在道路上纵跃,待望见两畔高山峻岭之时,突兀间想起惊神峰上的张无忌,自己还要抽出功夫去救张无忌,要不然这剧情如何展开,谁又有那本事去挡住六大派。
吴羡又想起丐帮此行的任务,一时之间有些难办,待六大派退走之后,不出意外便是丐帮同一众小派,趁火打劫,又攻上光明顶,将明教众人逼至了密道之内。
此举可谓丢尽丐帮的颜面,即便堂堂正正的输掉,也比背后偷袭来得光明磊落。
那么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可否变成七大派围攻光明顶呢?吴羡却是想保住丐帮这份威名。
吴羡一边行着,一边却是冥思苦想,至了昆仑山之时,又如何能够支开孟义,自己去“请”张无忌下山呢,真是难办。
这两个麻烦一直萦绕在吴羡心里,吴羡有些哀愁,不自觉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