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堂屋，汤问叫她一边坐了，说：“今日将军府的人上门提亲，你也知道了？”

汤月莹答道：“啊，知道了。”

汤问说：“这儿女亲事，原本为父想替你做主，今日却要问问你的意思。”

“父亲请讲。”

“那将军府差来的媒人传严将军的话，说那严公子，虽贬为庶民，但等严将军身后，严府的一切皆归他所有，我儿若愿嫁，他日必然是当家主母。为父虽是属意宣王爷，但这关系到你的将来，思来想去，还是问问你的意思。”

严将军这般说辞，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但要她来说，这些都非她所愿，她说：“那严大公子孩儿略有所闻，实在不适合做夫婿，所以还是请父亲回了吧。”

汤问也料想她不会中意严崇义说：“这般说来我儿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

吴青莲听到此处略有喜色，说：“如此便好，我与月莹还有些小话要说，这件事便交于老爷。”

吴青莲牵着汤月莹走在回廊上问道：“昨夜王爷深夜到访，说是在外见着一个分外像你的人。”

汤月莹面不改色的说道：“这世间长的相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些日子也难为王爷在我们家与王府之间来回奔波，月莹你可知为何？”

莫不是他闲的慌，若是如她一样忙，就不会有时间干这事了。

汤月莹说：“兴许是想和母亲你多亲近些。”

吴青莲问：“王爷与你的心意，还不明白吗？”

汤月莹分明明白，却装傻：“我年纪还小，这种事情不是特别懂。”

心里却在嘲笑自己，你个厚脸皮的东西，老成精了还说自己年纪轻。

吴青莲寻思着这是矜持还是怎么的，说：“有些事情这个年纪也该懂了，你若不明白，可以来问我。”

汤月莹心想，我懂的可不比你少啊，这问起来，岂非太无趣。

她说道：“我大概多回去读几本书就懂了。”

吴青莲问道：“月莹是否有心上人了，如若是那样，你告与我知，我好与你父亲说一说。找个情投意合的人过一生，才是对的。”

汤月莹摇摇头说：“那倒没有。”

这男女的事情，她早就看的透透的，心思早就不放在这上面，指不定今生要孤独终老。

吴青莲说：“那好，既然如此，改日我送几本书给你看看，你便懂。”

汤月莹说：“那就谢谢母亲了。”

女儿出嫁前母亲会给什么书，她是知道的。除了无趣的女规，女则，那些春宫画的还真是惟妙惟肖的。

吴青莲感慨说：“转眼，你也长大了。”

汤月莹冲她微微一笑说：“是啊长大了。”

长大了该想想未来的去处，总不该一直这样下去。

青儿听说堂前回绝严府提亲的事情，说：“小姐这是算答应和王爷的婚事了？”

汤月莹看了她一眼，这小丫头似乎比她还要兴奋一些。

她决定给她泼盆冷水说：“没答应。”

青儿说：“小姐你就别逗我了，府里都知道王爷对你是什么意思，我看过不了多久，也该来提亲了。”

“提了亲，也不一定非要嫁。”

这个以青儿的脑子绝对是不会想通是怎么个因果关系的。

她思索了许久只得出一个结论：“小姐你又在逗我玩呢！”

汤月莹笑笑不说话，鸢罗却十分客观的说：“如若不能执一无失，要与旁人分享，不嫁也罢。相比较而言，我倒是觉得墨夜更合适你。”

汤月莹没想到鸢罗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虽很喜欢墨夜，但从来都不是男女的喜欢。但听鸢罗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她说：“真的吗？你认为我配得上墨夜吗？”

鸢罗听她问这个，说：“按照你们人间的规法，反倒是他配不上你。”

汤月莹摇着头，说：“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人间没有女子配的上他。”

青儿算是听出来了说：“所以在小姐的心里，是更喜欢墨公子吗？”

汤月莹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鸢罗起身说：“一切从心。”

跟鸢罗说话就是舒服，一下就能说道那个点上，果然还是人家道行高。

鸢罗又说：“顺便和你提一句，今日起，我便离开汤府，等下就去和吴夫人辞行。”

汤月莹还以为鸢罗会在这里一直住下去，问道：“你这是何意，如若是因为严崇义，那大可不必，纵然他要纠缠，也不足以烦恼。”

鸢罗说：“该教你的，都教的差不多了，我若不在，你不能疏于练习。我也该去找我该找的人。”

汤月莹一听眼睛一亮说：“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出师了？”

鸢罗点头道：“是这样没错，该教的都教了，能不能行，看你自己的造化。”

汤月莹因不用再受鸢罗管制，还高兴了一下，但紧接着便生出不舍的情绪来，问：“那如若我想寻你，去何处寻？”

“暂且住在墨大娘家里，你若有事，便去那寻我。”

听是墨大娘，她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那还不是三天两头能见着。

鸢罗与吴青莲辞行，吴青莲客气的挽留一回，见留不下，拿出一盒子，里面是装好的金银首饰，希望鸢罗收下。

鸢罗本想回绝，却见汤月莹在给她使眼色，心知这是人间的客套礼节，便收好了。

吴青莲说：“他日小七姑娘若想来府上，欢迎随时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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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东北角，秦穆西走在青石砖上，看着屋檐的琉璃金瓦，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十几年这条路一直没变过，不宽不窄，刚好能和迎面来的人正打照面。

给无数人行过礼，更多是给他行礼的。那些规规矩矩的日子年复一年，繁忙又枯燥。

接引嬷嬷是吴青鸾身边的曹嬷嬷，端正的脸上已然有些沧桑。走在前头依旧是挺胸昂头，精神气十足。

前面便是昭纯宫，曹嬷嬷说：“王爷请进，娘娘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园子里种着些茶花，德妃娘娘在做刺绣，桌上点着苏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