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这个人有点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我跟他并无关系。”
云罗哼道:“复杂?比东方续还复杂?青苍山上的事你也看到了,铁面跟东方陵关系匪浅,你却一而再的跟他扯上关系,在铭录山庄,所有人都看到是他带你走的!你要我怎么想你?”
“师兄以为铁面就是东方续?以为一切都是我在自导自演迷惑你们?我一直在极力掩藏他的身份是别有用心?”凌尘不由想笑,“就算师兄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不觉得你的逻辑很突兀吗?我师父义父都是被东方陵打死的,他罪大恶极,还栽赃嫁祸于我,你认为我会跟这样的人合作吗?”
“别人是不会,可若这个人是你的话,就很难说了!”
“就因为在青苍山上我跟陆远说的那些话你就这么定义我了?”
见云罗闷声不说话,凌尘知道她现在说什么大抵他都是不会信的,但她知道今日来的目的,还是将该说的说了出来。
“师兄,不管你怎么想我,我从没存心想过要骗你,至少我的身份揭穿后,我从未骗过你。”
“其实那日,从铭录山庄出来后,是大师救了我。他告诉我,他有办法清楚我的魔性,并跟我讲了些东方家的事,我信了。只是我没想到所谓清除魔性的法子就是他的命,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早已为时已晚。他的死,是他自愿的,同我无关。”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说出这般冷血的话来?人都已经死了,你还能理所当然的说同你无关?”
“我不想死,我想保命这有错吗?是他自己做错了事,要赎罪,难道我就该去死吗?”
“那你也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呵……呵呵。”
凌尘步步后退。“师兄理直气壮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又何其冷血!”
从一开始就是他欠她的,当初若不是凌潇肃执意要收养云罗,李晨晨跟凌潇肃也不会闹出误会,律音十八也不会趁机钻了空子,她的命运也不至于此。
可如今却是最不该说她罪有应得的人指着她的鼻子说她罪有应得。
见云罗甩手欲走,凌尘一把拉住了他。终归是她有求于人,虽有满腹委屈,还是埋在了心里。不再去计较对错是非,压着性子放低身段道:“你别走!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云罗止住步子,不耐烦道:“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每次耍心眼时就哭哭啼啼的,我不是东方续,苦肉计对我没用。”
“不是苦肉计,真的!”
知道云罗嫌弃她,凌尘直接厚着脸皮开了口。“我今日找你,其实只是想你帮我个忙而已。”
云罗被骗得多了,特别恼凌尘这副苦情模样,但又特别受用,不耐烦道:“什么忙?”
凌尘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其实我没有骗你的,这段时间所有人的失踪都跟东方家族有关。那些被吸干的人都是东方陵干的,那群悍匪也栖身在东陵城,还有那些掌门,他们其实都没事,只是被囚禁起来了。怕大家不信我的,我这才想让你陪我一道去东陵看看真相。”
云罗看向凌尘,见她眼神坚定,不似在说假话。可转而想到凌尘最擅说假话,以虚为真也是家常便饭,说来就来,便又不由多想。
待目光落在凌尘的脖颈处,看到那一个还未散去的吻痕,又不由有种受骗被擦觉的窝火。方才一味顾着生气,却忽略了凌尘走路时的不适,那分明就是与男子欢好后的后遗症啊!
拳头不由捏紧,连看向凌尘的眼中也尽是厌恶。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有心情同男子欢好。
道:“师妹说得这般信誓旦旦,若我没记错,绝情门的少主东方续就是东方家的人,发生这么多事,他却永远只是活着你的口中,此事怕是他也难逃其中吧?又或者说这一切其实就是他谋划的,而你从始至终只不过是搅乱我们视线的一颗棋子而已。”
“不是的,不是的。师兄,你相信我,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被人困起来了,他被人困起来了。呜呜……”
凌尘什么也顾不得了,经历这么多,谁都不知道她的酸楚跟崩溃。
“怎么,一谈到他就哭,你的眼泪就这么不值钱?以我现在对你的了解,你从小被当成死士培养,可不是这么矫情的一个人啊!”
闻言,凌尘把呜咽强行逼了进去。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心急了!我找不到他在哪,救不了他,不得已只好来求师兄帮忙。师兄,我求求你,信我这一次,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现在谁都不可信,我只相信你。求你帮帮我!”
说着,便就直接跪在了地上。肩膀止不住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耸动着,好不可怜。
毕竟已经死了三条人命了,云罗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凌尘的所作所为,以他这段时间所见跟初识凌尘时的心狠手辣相结合,便觉得凌尘现在就算装的再好,但她骨子里长久的冷漠绝情是不轻易被人捂热的。
道:“我还没死呢,快起来!”
凌尘道:“师兄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云罗想着凌尘一直以来也没真的伤害过他,便觉得凌尘落得如此境地的确可怜,信信也无妨。虽不忍一味拒绝,但也不回答得容易。道:“那好,既然你让我帮你,那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你最后一次见东方续是什么时候的事?”
见云罗软了语气,凌尘面上顿时一喜,道:“好!好!我都告诉你!”
凌尘这才放心起身,道:“我最后一次见东方就是在妙水宫被烧之后,那次我被陆天打下悬崖,是他率领绝情门众人救的我,我醒来时,他就在我身边了。因为伤的很重,所以他不得不留下来照看我。”
“那段时间,他总是郁郁寡欢的,成天心事重重的。那时我也没多想,只知道他要走,为了能留住他,满脑子便只想着讨好他。可是那天,我一觉醒来,便发现他不在了,我便急追了出去,索性,追上了。你不知道,他是我主子,我自小便惧怕他,所以也不敢问他去哪,不敢求他留下。”
“许是那日天公作美,天气转凉,因着失血过多的缘故,他见我赤着脚,看着单薄,或许是产了怜惜之情,竟开口让我等他回来。”
“现在想来那时好傻!竟因他的一句话而高兴了许久。之后,我去了他的书阁,才知道事情很严重,便出来了,为了获得更多的信息,便想着来找你们,之后的事你都知道的。”
见凌尘谈到东方续时眼中尽是亮光,忽觉刺眼。道:“我不想知道你跟一个男人的苟且之事,说说这几日的事吧?”
凌尘低头,目光有些漂移。小声道:“见了一个人。他告诉我东方就在他手上。”
云罗捕捉着凌尘有些躲闪的目光,继续问道:“然后呢?”
凌尘抬头,盯着云罗的眼睛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我不坦白,你就不帮我了?”
云罗道:“看情况。但如果我发现你有撒谎,我便再也不会信你了!”
凌尘慌了,情急之下,抓住了云罗的手。紧张道:“我没撒谎!所有的事都没撒谎!你信我!”
见云罗看着她,凌尘知道撒谎意味着什么。瑟瑟收回了手。“我……我……那人将我打晕了,醒来后我才发现我在一处地牢中,当时地牢里很黑,我什么也看不见,当时身旁只有一个哑巴。我们……我们……”
见凌尘如此难以启齿,云罗拳头不由紧了紧,道:“好了,不用再说了!露骨的事你也不是头一次做,我不想知道得那么详细。”
凌尘将手指捏得紧紧的,不敢去看云罗那满眼嫌弃。“我没撒谎,你……你……会帮我吗?”
云罗没好气反问:“你觉得呢?”
凌尘知道云罗现在除了恨她更多的是嫌弃,可她脸皮向来就厚,为了快些解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直接将事先准备好的图纸亲手强行塞入了云罗手中道:“三日后,我在这个地方等你。你记得一定要赴约啊!我知道其他人都不信我,所以今日之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身边之人。我现在信不过任何人,只信你,所以这次,我可是将命都交到你的手上了,你务必要来!”
见凌尘满眼恳求,云罗接过凌尘手中纸条,鄙夷道:“看来,今日无论我答应还是不答应,你都准备强人所难了。”
“事非得已,我真的就只为难你这一次了。今生是我错了!若有来生,我再还你。”
云罗捏紧了手中的细小图纸,默默叹气道:“若真有来生,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了。”
“但如师兄所想。不过今生还是谢谢你!”
凌尘知道她现在多待一会云罗都会觉得碍眼,说完,便黯然离开了。
三日后。东陵,湖心小筑。
凌尘躲在草丛中往湖心小筑方向盯了许久,却还未等到云罗,她不由有些失落。忽觉身后有动静,以为是云罗,心下一喜。“师……”
“师兄”的“兄”字还未说完,眼睛一黑便直接被人劈晕了去。
“嘶~”
凌尘从昏迷中醒来,后脖的不适让她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尘儿!”
凌尘刚醒来便听到不远处有一记熟悉的声音在唤她,听上去很是急切。
凌尘抬头,这才发现她现在正处在一宽大的牢房之中,整个牢房在各自靠墙的地方又都被做成了独立的牢房,而她就处在在最里面的牢房中。
而刚才唤她的人正是左面靠墙的牢房里的人,正是醒过来的凌潇肃跟花想容二人。而右面牢房关着的就是这段时间消失的那些门派掌门。
除了东方续,所有失踪的人都在。
“尘儿!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这会对她嘘寒问暖的却是花想容。
看着一脸急切的花想容,又看向花想容身旁细心搀扶的凌潇肃,二人间亲昵的动作在她看来却是格外刺眼。
“快说!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说话的是关在右边牢房的牧云山庄萧腾,性子较之其他掌门也略显急躁些。
凌尘只觉头疼,扶额道:“很乱!”
萧腾道:“那外面都发生什么事啊?”
“当然是发生了很多事了,而且件件精彩。”
这时,佟晚晴拿着她那把白色的宝瓷伞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道:“反正这个时间发生的事,你们一时半会也聊不完。尔等就先别叙旧了。”
“佟晚晴。”在这里见到佟晚晴,凌尘也不意外。
佟晚晴道:“凌尘,别来无恙啊!”
凌尘道:“再见我已是阶下囚,何来无恙。倒是你,士别三日,果然不同往昔了。”
“你也别不服气,我这也是大势所趋。何须你这般操劳,这下好了,你杀了司元大师,弄得外面那些人对你是喊打喊杀的,不得已只能让你屈尊降贵来这里来避难喽。”
“什么?司元大师死了!”
大家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凌尘。“怎么会这样?”
佟晚晴故意大惊小怪道:“原来大家都不知道啊!哎呦呦,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告诉你们了,司元大师死得可惨了!听说是被人吸干了精元才死的!可巧得很,司元大师死的那日就同凌尘在一起,奇怪的是他死后,凌尘的魔性就消除了!你们说稀奇不稀奇?”
“这……”
众人面面相觑,少林寺夺谱之后,关于医谱的传闻满天飞,谁都听得出来佟晚晴透露出来的信息,无非就是说凌尘吸了司元大师消除了体内魔性。
如今大家皆为阶下囚,有些事情虚虚实实也不能做些什么,随后也只得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