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前棋(1 / 1)朱六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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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诞次日,静妃被降位为夏美人之事,很快便被夏纪在宫中的耳目传进了学士府,书房内,夏纪擦着青瓷的手顿了顿,若是放在平常兄长身上,此时定是急吼吼的入宫,可是夏纪却没这个打算,早就知道若不是凭他在前朝支撑,夏悯儿如何坐稳妃位,如今又触逆龙鳞,在陛下万寿之日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我知道了,下去吧。”夏纪将瓷瓶放在架子上,转过身看向门口,门口的小厮说道:“大人,陛下召您进宫议事。”

这时传召,定是为试探,夏纪心下明了,负手回了屋里,换上官服才不紧不慢的坐上车撵进宫,前几日他便告假,没有参加过早朝,连寿宴都没去,现下,似是有些拿不准傅川的心思。

直至进了宣室殿,夏纪的思绪都未曾理好,傅川正嘱咐着多鹿什么,外头便传来太监的声儿:“陛下,小夏大人到了。”

傅川摆手挥退了多鹿,才点一点头:“传吧。”

宣室殿大门开启,冷风灌入,只听见沉重有力的脚步声逐渐近了,夏纪走进政务室才两手撩起官服下前摆,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拱手于地,头缓缓至于地:“臣夏纪,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川点点头,又看着人问:“今日怎的行了稽首之礼?朕不是说过,你与朕私下见面,只行顿首之礼便可吗?”

夏纪久久不起,直到人问,才说:“回陛下,家父年事已高,夏美人犯上不敬,自是臣这个做兄长的教养之过,深知龙颜震怒,因此臣不敢起身。”

满朝文武都骂夏纪是个奸臣,自古以来,权臣皆是被万人唾骂的对象,可在傅川看来,夏纪难得忠心,亦是傅川能够控制住的。

傅川笑道:“朕叫你来,不是为了夏氏,而是为了爱卿这次助朕在前朝换血之事。”

辞掉的大多都是肱股之臣,傅川一下让那么多中流砥柱回乡,惹了不少非议,无一不是说傅川疯了的,只是这些肱骨和砥柱间,并非都是有用的人,更多的是拿着俸禄不办事的人,傅川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太过聪明的人,聪明过盛且不用于辅佐君王的,便是奸佞。

夏纪未免又入了傅川的套,秉着小心为上,依旧是没起来:“陛下,臣愿辞去现有官职,回府反省,这辅助陛下换血之事,还请陛下交给更有能力之人去做。”

退为进,切记不可太过张扬,先帝喜欢高调张扬的臣子,更喜欢极致聪明的,方能显出邺朝大国风范,傅川则更信任聪明不足忠心更甚的臣子,有一两个军师便足矣,天才多之无用,一朝天子一朝臣,首辅大学士夏纲,也就是夏纪的父亲,就是因此不再插手任何政务。

傅川眉头一皱,却又舒展开,末了轻飘飘的一笑:“爱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朕的左膀右臂,没了你,朕才是如同失了手足一般孤掌难鸣,不必自责,后宫之事,乃是朕的家事,与爱卿无关。”

夏纪心下松了口气,今日果然是试探,试探他有无帮夏美人之心,前朝后宫勾结是大忌,但是偏偏前朝和后宫脉络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是有些没有被端在明面上,傅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夏纪有心助夏美人复位,便是下一个孟公易和赵楚沧。

“谢陛下不罚之恩,臣定为陛下鞠躬尽瘁。”夏纪表了忠心,方才起身。

未央宫昨夜一晚,都灯火通亮,夏悯儿翻来覆去睡不着,泪淌了半夜,浸湿了鸳鸯彩雀金丝枕,已无心再想到底受何人陷害,满脑子都是皇帝满眼阴鹜怒贬她时的模样,昨夜静下来才想着,若是没记岔,傅川曾说过会永远信她,永不相问。

今日一早,夏悯儿便高热不退,睡梦中也不断呓语,都是同傅川年少的情事,其余杂七杂八的,洛书也未听真切,得知夏纪入宫,洛书也顾着夏悯儿的身子未曾说与她听,转眼便到了戌时,洛书端着清水到了浑雕满各式花样的架子床前,移开了放着熏香的帽椅,这是清早夏悯儿偏要让将沉水香放的近一些,闻着安心,洛书才端来了帽椅,将香炉放在帽椅上。

洛书放下盛着清水的铜盆,仔细看一看,才看到夏悯儿出了好些汗,沁浸了今日在换上的香枕,忙推了推夏悯儿:“娘娘!娘娘快醒醒,睁睁眼吧!”

夏悯儿睡的云里梦里的,糊涂着呢,冷不丁被人推醒了,竟抬手不耐烦的打开洛书的手:“糊涂东西!竟敢扰了本宫安眠?”

洛书伺候夏悯儿久了,也知晓这样的坏脾气可不是随着位份降低就会收敛的,自然不放在心上,说道:“娘娘,您出了好些汗,太医午后大致是未时来过一次,说您出了汗后再过一个时辰便要洗一洗,才能全好下去,奴婢还让高卓公公寻了上好的安神香,娘娘洗一洗再香香的睡吧。”

“那也还有一个时辰,这么早叫本宫起来,若是邪风入侵加重了病,陛下会心疼的。”夏悯儿将如意被拉上头顶盖住全身,洛书瞧着人还说梦话,不由得担忧的叹气。

由着夏悯儿又睡到了亥时,才伺候着人沐浴。

“如今整个后宫都在看夏氏的笑话,想想她从前那般高傲的模样,不知今后是一副什么姿态呢?”江映柳夜里总是睡不着的,便坐在矮榻上摆弄棋子。

露浓笑着给江映柳扇着扇子,应声附和:“是啊,一下子从妃位贬到了美人,任谁都会接受不了的,若是未央宫那位受不住,疯了都是有可能的。”

江映柳素手轻轻的扫乱了棋盘,笑着道:“母亲送信来,说本宫不争不斗,不能为父亲谋更高的前程,也不能为弟弟谋得官位,殊不知本宫还不是斗的时候,等这局棋再扫的乱一些,这水再搅的混一些,鹬蚌相争才好得利。”

今夜夏悯儿睡得格外安稳,或许是安神香的缘故。

九月中初,天儿见凉了,钟粹宫里添了不少秋日里应季的果子和香丸,温玉澄倚在美人榻上,将纤纤玉手放在宫女儿手上做蔻丹,懒洋洋的问云清:“明儿便是夏氏解了禁足的日子吧?”

云清点了点头,说:“是的娘娘,陛下已经晋云昭仪为宸妃,协助惠妃娘娘管理六宫,不知夏氏出来后看到这后宫变了天,是作何感想。”

温玉澄快活极了,脸上抑制不住的笑:“自然是疯魔了呗,从前不时总仗着自己是静妃,用那头衔压本宫,如今和本宫平起平坐.....哦不,本宫是美人首位,她还需得像本宫行礼呢。”

主仆二人好不痛快的笑了一场,就等着看夏氏被欺辱践踏的那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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