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砰砰砰——”
奈良街区边界密集的枪炮声甚至盖过了瓢泼的大雨,广岛组虽然对恐龙帮的开战不是没有准备,大批换装的实弹武器就是例子。
但事发不过三天,蒙大拿街区就纠集了如此规模的入侵武装,确实有些出乎长岛组的预料,前沿的许多支点都在很短时间内被人海所淹没。
香川杉吉站在街尾的服装店里,即使在战场,他也依旧穿着光鲜的淡紫成套西装,只不过又在外面套了身恐龙防弹马甲。
在接连突破了两条街后,他手下的人马终于被遥控机枪炮台挡在了这条笔直的巷道上。
四座伪装成垃圾桶的机枪炮台用交叉火力生生打碎了恐龙帮准备的轮式防弹盾牌,残骸堵塞了道路,皮卡开进去也是当靶子。
现在香川杉吉只能命令手下用便携式榴弹发射器不断的抛射,试图从上方解决这些恼人的炮塔,但到处都是横伸出来的霓虹招牌、电线杆、全息投影发生器,让他们的尝试收效甚微。
“香川君,那几栋楼里都是长岛组的增援,我们的人在上面根本站不住。”
满脸是灰的濑户勇看起来有些狼狈,被雨水浸湿的重型硬壳防弹衣上还沾染了许多凝固的血垢,虽然都是别人的。
香川杉吉看着面前的全息战术地图,沉吟片刻说道:
“先让弟兄们下来休整30分钟,狂爪队负责警戒。”
濑户勇闻言赶紧用电讯向仍在交火的手下们下达命令。
“阿托卡那边也慢了下来,看来长岛组平时为了防备我们也是下了一番功夫。”
虽说攻势受阻,但香川仍是一副风轻云淡、不紧不慢的表情。
毕竟北岛虎和渡边隆志这两位藩主也不是什么傻瓜,一晚上能占下两条街道对于他们这种“业余武装”已经是很不错的成果了。
“可惜,今晚突袭的人马还是太少了。”香川有些遗憾的想到。
由于事发突然,雷克斯老大昨天才下定的开战决心,好几位脊骨大佬的人马都还未召集,只派了些精锐的亲信前来帮忙。
巴卡尔手下几名尖牙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两千人,即使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对于两位各自拥兵都接近三千的藩主还远远算不上伤筋动骨。
“我还以为魁纣龙的准备有多么充分呢。香川杉吉,才打了一个多小时就推不动了吗?”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香川面不改色,头也不回的答道:
“让小弟们去送死可不是我的风格。怎么,保罗你是着急了吗?”
格里高利·保罗,绰号羽龙,是脊骨大佬“风神翼龙”派来支援的尖牙干部。
说是支援,保罗临时带来的一百多号人其实压根没发挥什么作用,反倒在抢夺那些富得流油的娱乐场所时格外卖力。
毕竟那位奎兹特克可是坚决反对与长岛组开战的高层之一,要不是暴怒下的雷克斯族长下令,他恐怕连一个枪子也不会跨进奈良街区。
保罗见香川毫不生气,高耸的鼻梁冷哼一声:
“现在不急,等长岛组打回来的时候,就不是送不送死的问题了。”
“这就不劳烦保罗先生操心了,您还是管管你的手下吧,刚交过人头税的店家也抢,可真是把风神大佬的脸都丢尽咯”香川也毫不让步。
理亏的保罗脸色一变,正要继续开口,正在门外指挥的濑户勇突然跑了进来,兴奋的对香川杉吉说道:
“香川君,那四座机枪炮塔不知怎么,突然转过头向自己人疯狂开火,应该是识别系统出了故障。”
香川抖了抖肩,转头朝保罗摊手说道:
“您看,运气有时就是那么突然,也不知道是哪位神明保佑,是阿胡拉·马兹达?还是闪灵呢?”他那比女人更长的睫毛还摆了个无奈的小眼神。
香川这幅似笑非笑的表情差点没把保罗气死,他紧咬网状钢材制成的褐色牙齿,直接摔门而出。
“不用管他,你赶紧带狂爪队端掉对面的火力点,今晚务必拿下这条街!”香川的笑脸露得快收得更快。
待濑户勇出门后,香川才回头来,纤长的手指在光屏上连续滑动,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唐顿?这家伙还真有点意思……”
…………
唐顿不紧不慢的走着,污水将白色西装裤溅得肮脏不堪,那件更狼藉的上装则直接被扔进了垃圾堆。
即使雨越下越大,沿街的简陋屋台却丝毫没有收摊的意思,炊炉油锅中升腾的热气映着霓虹灯光,在瓢泼的雨中自顾飘摇。
一碗碗一碟碟食物端到食客面前,即便恐龙帮开战的消息已是路人皆知,也丝毫没有打搅他们的好兴致,在他们看来,哪个极道的统治都是一样。
长岛组不会因为你有张日本面孔就少砍你一只手,恐龙帮也不会因为你曾给敌人交人头税就刻意刁难,在这里被杀更不会有安全局为你声张正义。
热狗大区有热狗大区的规则,遵守规则虽然很难活得舒坦,但只要按时交齐人头税,躲开频繁的械斗与不长眼的流弹,单纯苟活并不困难,完美城引以为傲的高塔王后新湾三区尚有法外的黑暗角落,单凭这几个垃圾堆里的势力又怎么可能把两三百万人都捏在手心呢?
穿着单薄的衬衣走在雨中,沸油与调料的气味在细密的雨点间流窜,唐顿虽不觉冷但腹中空空,毕竟在重洲酒吧里只喝了两杯琴汤尼和一杯Polestar。
他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推车摊子,招牌上用渐变喷漆喷出“宵夜”两个日文,四周还绕着发光小灯珠。
扔下随手捡来挡雨的硬塑料壳,唐顿用力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在脱皮条凳上找到个没人的空挡,跨坐下来。
一个头戴抹额的日本老头将抹布递给灶台的机械手后,笑着问道:
“请问要吃点什么?”
他褶皱的脸庞仿佛用过百遍的塑料袋。
唐顿扫视一眼,指着烹饪格栅里金黄的鱿鱼筒说道:
“我要四个。”
老头立刻点头应道:“两个照烧鱿鱼筒,稍等片刻。”
“不是两个,我要四个。”
唐顿特意伸出四根手指,再说了一遍。
“我知道,两个照烧鱿鱼筒,马上就好。”老头依旧笑脸盈盈。
唐顿看了看周围埋头苦吃的顾客们,他们和摊里矮墩墩的蓝色丁烷气罐一样沉默,他有些无语,只好无可奈何的说道:
“额……好吧,两个鱿鱼,再来碗炒面。”
最后端到唐顿面前的是一碟海鲜炒面,两个照烧鱿鱼筒,三串蘸了梅子酱的鸡胸烧鸟。
唐顿扶了扶额头,还是无奈地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