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扶起唐顿，慢慢走到他们原来坐的餐桌旁。

女服务生无头的尸体就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地的血液已经凝固成暗红色，仿佛餐厅地板上的一道骇人伤疤。

狙击手的灭口弹相当有针对性，不仅将服务生的脑袋炸得粉碎，连整截颈部都消失不见，更不用说后颈植入的终端了，这让唐顿没法通过接入终端获取信息。

“凯特，把尸体翻过来，我要看看正面。”

凯特点点头，戴上手套蹲下将尸体慢慢翻了过来，之间一道硕大的破口横亘在尸体的胸口上，几乎将整个身躯对穿。

但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再狙击子弹的威力上，而是集中在那处伤口下暴露的东西。

唐顿眉头紧锁，“嘶，这杀手的脏器全是后天机械化移植的，怪不得吃了一发大口径狙击弹身体还能保持完整。”

顺着他的目光，可以清晰地看到，服务生体内有着大量的金属结构，除了支离破碎的机械心脏和蓝色半透明的人造肺，就连所有的血管也是聚氯脂材料的，可见其内部改造程度之深。

但凯特却“咦”地一声，俯身仔细观察起来。

“怎么，有什么发现吗？”唐顿精通骇客技术，但对法医方面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凯特当了这么久的前线督察，应该有不同的见解。

“我几年前在一次案子中受过重伤，身上的大部分器官包括皮肤也进行了仿生移植，所以这方面的情况我很了解。”凯特指向尸体的血管说道：“在我的常识中，即使机体损毁程度再高，也不会将心脏周围所有的血管都替换成无机材质，这样做会引起相当严重的排异反应，反而得不偿失。”

怪不得我之前跟凯特交手的时候，她的抗击打能力远高于普通的骑士级改造者，原来是因为受伤进行了大量的机体改造，就连部分皮肤都更换成了无定形碳石墨烯复合物仿生皮层。

“那这能说明什么呢？说明挖脑杀手的组织用毫无人道的改造手术培养杀手？”

凯特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你看，这具身体除了仿生心脏和肺部，根本就没有胃、肾、肝、胆这些其它的器官，替代它们的是一整套锂电池供能装置，这明明是机器人才会有的装置呀？”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这个杀手是个仿真程度极高的仿生机器人？”

唐顿有些不敢相信，服务生走过来的时候自己有所警觉，特别留意过她，无论是说话的语调还是脸上的神态，都和真人无异，他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一家仿生业巨头有这样以假乱真的尖端产品。

“我也不敢确定，毕竟你看，这杀手的皮肤是并不是仿生结构，而是真人的皮肤。”凯特指着伤口周围的断面说道，“这样的搭配非常不符合常理，真人就是真人，仿生机器人就是仿生机器人，不应该出现混搭的情况呀？”

“如果是真人皮肤搭配机器人动力装置的话，我倒是听说过类似的东西。”接话的竟然是俱乐部的主人褚一彬，他盯着那具尸体，神情复杂地开口道：

“有一个新兴宗教叫闪灵教派，他们有一项独特的技术，可以用刚去世不久的尸体制作成拟真度极高的仿生人偶，很多有变态嗜好的富人千方百计想要购买一具而不得，因为这些被称为神之载体的诡异玩意深受教徒们的崇拜，被认为是代行闪灵之神意志的人间使者。”

神之载体？闪灵教派？唐顿和凯特对视一眼，眼神中的惊讶难以掩盖。

之前在洪森内马的器官作坊，他俩才刚干掉两个实力不凡的闪灵教徒，难道是对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发现了真实凶手的身份所以才派杀手前来报复的吗？

那这次暗杀究竟是源自挖脑杀手，还是源自闪灵教派呢？唐顿现在感到一阵迷糊，似乎仍有数不清的真相隐藏在迷雾背后。

褚一彬心思流转，满脸怒意地说道：“这该死的闪灵教派，竟敢跑到我的地盘撒野，真当我们巨人集团是好惹的？唐秘书你放心，我会亲自向闪灵教派质询，如果真是他们做的好事，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杀手真是来自闪灵教派的神之载体，那简直也太不把他褚一彬放在眼里了，在巨人集团旗下的俱乐部公然暗杀道奇大少的私人秘书，一次招惹两大巨型集团，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那就先谢谢褚少，我和闪灵教派的确有些私人瓜葛，但私人瓜葛归私人瓜葛，闪灵教派竟然敢在俱乐部里动手，那也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唐顿寻思一番，决定不再掩饰自己之前和闪灵教派的那些破事，之前他还有些担心事情败露，闪灵教派对道奇施压让自己的处境艰难。

但现在闪灵教派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出手杀人，说句不好听的，打狗也要看主人，就算唐顿杀了你的战车级改造者，但他怎么说也是道奇的中高级干部，光大功就立下了三件，怎么着额轮不到你闪灵教派直接动手动脚吧。

再说了，闪灵教派全然不顾安德森的安全，在众多豪门富少聚集的俱乐部出手暗杀，这岂不是在打道奇工业和巨人集团等一众巨型企业的脸吗？今天你能杀道奇的秘书，明天是不是就要杀巨人的大少爷？

所以思前想后，唐顿决定不再隐瞒，把事情挑明，一切摆在台面上说，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把敌人明确了，他也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对着空气打拳。

凯特明白了唐顿的意思，她也猛然站起，神色坚定地说道：“还有我，那件事我和唐顿都有份，闪灵教派要干什么，有种别冲着唐顿一个人。”

听唐顿和凯特这样说，褚一彬点了点头，这么说这件事大概率还真的是闪灵教派所为，这帮宗教疯子，是不是活腻了，赶在老子的地盘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