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黑毒的分布，陶乐已经大致摸清楚了：绝大部分毒素都盘踞在周乾的下半身，还有少量毒素侵入了周乾的心脏中。

要想治本，必先治标。

“丞相大人，由于您的病比较严重，治疗起来也会非常疼痛，还请您在治疗过程中稍微忍耐一番。”陶乐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周乾不在意的朗笑，自己在年轻时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就连五脏六腑都被别人打的移位过，有什么疼痛能比这还要可怕？

当陶乐将自己的治疗方案告诉周乾后，换来的却是久久的沉默。

刮骨疗毒...

“这究竟是在治病，还是在施酷刑啊...”医道过于中庸古板的方不平听后，连牙关都在打颤。

陶乐苦笑一声：“病入骨髓，若是想要治疗，就只能采取这种极端的方法。”

“好，只要能够活下去，受点苦倒也值得。”周乾轻笑一声，倒是坦然接受。

陶乐点头，脱下周乾的衣物后，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锋刀...

不是阉割。

...

两个时辰后。

陶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将干净的棉布将地上的血迹给拭去。

过程进行的比想象中要顺利一些，由于周乾的下半身是近乎完全瘫痪，所以并没有吃很多的苦头，这也为自己的治疗提供了便利。

“照这个进度下去，或许只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够彻底祛除您下半身的黑毒了。”陶乐笑着说。

周乾虽然表面淡定，但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时隔多年，残废的自己终于有站起来的希望了！

曾经的一品巅峰高手，消磨了二十年的光阴，这其中的痛楚是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

纵然表面权倾朝野如何，纵然万人之上又如何？

还不是一个残废！连迈步踏入朝堂的能力都没有！

周乾很清楚，自己能够稳坐丞相宝位，完全是因为自己曾经救了当今皇上一命！皇上对于他出于愧疚，出于感恩，才将这个位置‘施舍’般的赠予他，与能力并无太大的关系。

可他周乾一介武夫，何曾需要这种施舍？

若是论御臣之术，赵三姬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即使有着皇上的震慑，这么多年下来，满朝文武大臣们也都被尽数的打上了‘赵’的标签。而他周乾，不过是一个空有丞相的名头，但并无实际权力的摆设罢了。

每当想到这里，周乾心中便涌出浓浓的愤意。

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是个残废！否则凭借这一品巅峰的实力，整个京城中，又有谁敢对自己阳奉阴违？

本以为自己会带着无尽的落寞入土，可没想到在绝境之中，居然真的让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

“好...好！”周乾激动的浑身颤抖，“半个月，我等的起，等的起！”

看着周乾激动到近乎失态，陶乐笑着摇头。

你高兴的还是太早了...

下半身的黑毒祛除了，可还有心脏中的毒呢...

方不平感慨着点头，虽说他只是个低级医疗箱，但方不平自从周乾当年意气风发时就跟随他身后，乃是周乾最忠实的下属与朋友。看到消沉了十几年的周乾再度爆发出斗志，他的心中也满是欣慰。

“小神医，若是你不介意的话，老夫可否搬到你的院落中暂住一段时间？”周乾沉声。

陶乐一愣，还以为周乾急了：“丞相大人，我很能理解您这种焦虑的心情，但治疗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欲速则不达...”

周乾摆手道：“老夫并不是因为焦虑，老夫现在身居高位，有很多人不希望看到老夫站起来，你懂吗？”

陶乐心中一凛，自己倒是忘了这一点，他上辈子看过不少的宫斗剧...啊呸，权谋剧，并非一点政治不懂。

京城目前虽然风平浪静，但这是建立在众人都已经获得了自己足以接受的油水上，所以保持了微妙又脆弱的平衡。

可一旦周乾恢复，以他的野心来说，是断然不可能再蛰伏下去，他的强势回归，必然会触动到许多人的利益，而这些人绝对不允许看到这种事情的出现，所以会想方设法的阻挠。

可怎么阻挠？

若是能够杀掉周乾，他们早就这么做了，不会等到如今才下手...

那么答案很简单，将自己给杀掉就好了。

想到这里，陶乐一阵毛骨悚然。

原来自己这两天一直在死亡的钢琴线上跳舞...要不是周乾点明，自己还傻乎乎的往皇宫中闯呢...

“为了彼此的安全，所以在治疗的过程中，我们尽量要避开人多眼杂的皇宫。”周乾淡淡的说。

“可京城小院距离皇宫也挺近的，会不会依然不太安全...”陶乐有些担忧，作为一个怕死鬼，他很专业。

“小神医尽管放心，只要出了皇城，老夫会令手下忠心的将士们保护好我们，不会出现什么闪失。”周乾轻笑：“在皇宫外，若是他们真的想要动老夫，倒真的要掂量掂量...”

联想到之前君一笑不自然的表情，对于周乾口中的‘他们’，陶乐心中有个大致的猜测。

东厂。

果然，无论在任何世界，宦官组织都是反派...陶乐心中吐槽。

“拿纸笔来。”周乾大手一挥，方不平将笔墨端到周乾面前，研墨后，周乾抓起毛笔，在草纸上笔走龙蛇，唰唰唰的写下一行字，颇有大书法家的风采。

“好句。”陶乐赞叹，实际上一个字也没看懂。

太潦草了，写的什么破烂玩意...这就相当于病人看资深老医生写的药方，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专门的医术字...根本不像是汉语。

周乾将信纸一折，递给方不平：“将这封信交给二皇子，由他交给皇上。”

方不平接过信，走了。

“小神医，可否推着老夫走上一程？”周乾笑呵呵的说。

陶乐点头：“丞相大人，我们要去哪儿？”

“出城。”

...

皇宫，寝宫。

一身金龙袍的商王帝闭目盘坐，吞吐纳气。两道剑眉如同锋利的刀刃，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呼...”

吐出一口浊气，商王帝缓缓睁开双眼，电闪雷鸣，摄人的龙威一闪而逝。

旁边一名身着华贵的妇人含笑：“陛下可曾感悟到气机？”

商王帝缓缓摇头，虽然已年过五十，但声音却像是个二十岁的青年：“尚无，和以前一样，只觉得稍微触摸到了门槛，但想要突破，却无论如何也达不到。”

“陛下已经是强者。”华贵妇人名为嘉丽皇后，乃是如今太子的亲生母亲。

“可并不是至强者。”商王帝揉了揉眉心：“朕有预感，最近京城要大乱。”

“大乱？”嘉丽皇后轻笑，纤细玉指划过商王帝胸膛，声音勾魂夺魄：“陛下莫不是最近修炼太过紧张了？大商王朝正逢盛世，气运鼎盛冲天，如何大乱？”

商王帝声音缓和了些，握住嘉丽皇后的手：“朕的直觉不会有错，大商虽说国运当头，但毕竟根基不稳。闭上眼，用心去聆听，你就会发现京城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它不安宁。”

嘉丽皇后目光闪烁：“哦？竟有此事？那该如何是好？”

商王帝没有说话，目光投向了远处，二皇子来了。

嘉丽皇后微微皱眉：“他怎么来了？”

二皇子来到商王帝前，单膝跪地：“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商王帝与嘉丽皇后颔首。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禀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