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有用嘛?”
江袅第一次对苏蓟不假辞色。
她的理解与宽容也是有界限的,很抱歉他过线了。
江袅推开苏蓟,准备离开这个屋子。
那几个女人急忙在门口拦住她。
“让开。”
江袅不想对她们动手。
女人们焦急的相互看了看,就扑通一声给江袅跪下,以头抢地,哭的好不可怜。
站在她们面前,冷眼旁观的江袅,显得就冷漠了些。
“别哭了,我就这些,都给了这家,挪,你们看,我身上可是什么都没了。”
女人们默默抬头瞄了一眼,又立刻低头继续哭诉。
江袅摇了摇头,打算绕过她们。
“你们让开,现在没有食物和水不单是你们几家的问题,而是全村的困难,我们要去找哈塔解决这件事,你们不要在这里阻拦。”
苏蓟从后挽住了她的肩膀,直接就向门口走,阻拦的那几个女人,只得自觉的跪着退开。
直到出了屋子,他都没有放开她的肩膀。
“这次是我冲动了,不会有下次,现在和我去找哈塔可以吗?”
他终于学会了弥补错误的最佳办法。
既然问题已经造成,那么就正面解决它。
两人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位于村子南边的一处略为高大的土屋前。
屋里同样有着孩子略显急促的哭泣声。
“这声音不对,快去看看。”
江袅听出了问题,急忙拉着苏蓟闯进屋内。
屋里烟熏火燎,呛的眼睛都睁不开,有个萨满模样的老婆婆在土床前跳来跳去,手里挥舞着一把点燃的蒲草,烟尘就是那东西燃烧散发出来的。
江袅扇了许久才将浓浓白烟挥开,看到里面面色紫红急哭不停的婴儿。
“都起开,孩子快憋死了。”
这大神跳的一点都不对,只会呛死人。
江袅冲进去,抱起孩子就往屋外跑。
一出屋子江袅就蹲下,让孩子翻身趴在自己膝盖上,轻轻拍打他后背,怀里的小娃娃连着打了两个气音后,哇地一声吐出许多灰黄色的泥水。
“这是吃的什么东西呀,吐吧,吐出来就好了。”
江袅一边拍着孩子后背,一边给小孩把了把脉,果然也是饿的没办法,给孩子吃了土,又喝了污水,才会得了急性肠胃炎。
她身后追着孩子出来的家人,停住了脚步,孩子的母亲哭晕在父亲哈塔的怀里。
苏蓟挡在江袅身后,皱着眉谨慎的看着那些人,防止他们过来影响江袅救治。
十多分钟后,孩子气息趋于平稳,江袅拿了杯温的糖盐水,给孩子喂了下去,帮他平衡身体流失的电解质。
看到孩子喝完糖水,睁开黑亮的大眼睛,对着她嘿嘿哈哈的笑起来,江袅也温柔的笑了笑,用指尖点了点小孩的鼻头。
“孩子暂时没事了,你抱好,不要再给他吃土,你家的水也不能再喝了,会生病的。”
将不愿离开她的孩子,交还给了他的妈妈,江袅抬头对哈塔吩咐着。
“谢谢您拯救了我的儿子,哈塔的命从今往后就是您的!”
高大的哈塔双膝跪地,刚要起誓,江袅一把将苏蓟拽到他面前。
“你效忠他比效忠我有意义。”
果然苏蓟得到哈塔的效忠后,任务进度直接上升到80%。
恩威并施果然是拉拢人心的最佳手段。
如果她一开始就如苏蓟所求,将食物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哪怕满足了所有人,也不会得到他们的忠诚。
只会让他们觉得他们俩是两只肥硕的山羊。
而恰到好处的展示实力,才能让他们敬畏的同时,献出自己的誓言,宣誓永久的忠诚。
当然,也是为了给苏蓟上一课,让他明白如何驾驭人心,如何使用权力,如何正确的分配利益。
至于能学到什么程度,全看他悟性如何。
“尊贵的主人,哈塔向您奉献自己的生命,求您拯救我可怜的族人。”
嗯,不错是个知道利益最大化的聪明人。
不索要,只哀求。
江袅在心中暗自点头,看苏蓟面色也是十分满意哈塔的表现。
苏蓟回头与江袅四目相对,他激动的心情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的情绪太过外露,不是王者的做派。
“哈塔,你去将村里威望高的人召集起来,我们商讨下粮食的问题,不能让孩子再这么挨饿下去了。”
这次苏蓟没用江袅提醒,首次发挥属于一个领导者的作用。
“遵命我的主人。”
哈塔行礼后转身要走。
江袅开口说:“把生病的人统一带到一个干净宽敞的地方,我一起看一看,男女老幼都算上。”
哈塔闻言眼眶瞬间通红,用力的点了点头,不发一言,转身迅速向外跑去。
他们的村子有救了!
———我是江袅心软的分界线———
三天后,江袅终于把所有病人送走。
回到哈塔家,这三天苏蓟都在这里和他们一起讨论粮食的解决办法。
“我们可以先向邻村借一些藜麦,然后,然后……”
“然后还不了,对吧?”
还在门口就听到里面属于男人们的争吵声。
“你们还没想出办法?”
也是,他们要是有办法,一个临近王城的村落不会败落成这样。
“要我说直接找个收税高的贵族,抢他!”
“……”
江袅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六个高大的男人盘腿坐在土地上,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有说错吗?”
借不来,种地等不及,买没有钱,所有正常手段都失效的情况下,除了武力争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苏蓟没想到,江袅会当着所有人,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甚至荒谬的提议。
“我国律法规定,贵族的财产无人可以侵占,否则将被施以车裂之刑……”
这人太固执,不知道变通就是令人讨厌。
“律法谁定的?”
江袅觉得今天又不能给他留面子了。
“王族。”
行吧,这个傻蛋。
“你是什么身份?”
“……王族。”
“现在你们王族,除了那个不知道打哪蹦出来的喆莉,还有谁?”
还没想明白?
“没有了,只有我一人……”
苏蓟提到伤心处,刚要抑郁下,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可速度太快,他没有抓住。
“等等,我好像想到什么,你是说让我修改律法?”
这怎么可能,一本法典的颁布与修改,是极其神圣和苛刻的,岂能说改就改,他们不是沙漠里的毒蛇,不可能像盗贼一般,无视真主允许的律法,做出违背真主的行为。
这种信仰上的枷锁,才是活活拖死一个村落的罪魁祸首。
“真主也得与时俱进呀,可能以前真主觉得保护贵族有利于这个国家的发展,所以他就保护,可现在很明显,保护贵族的结果,就是无数个和你们一样的村落的覆灭,你们觉得善良慈悲的真主,还会继续保护那些,抢夺你们土地的贵族吗?”
敢说会,她一定把人打晕,然后强制洗脑!
江袅怕论据力度不够,继续说道:“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真主赋予了王族权力,而王族赐予了贵族荣光,可现在这些贵族你还打算留着?”
他们可是杀了你全族的帮凶。
苏蓟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瞬间顿悟,再次懊恼自己还是太过优柔寡断。
“她说的没错,你们谁愿和我去抢夺不义之财?当然敌我差距悬殊,我不能保证你们都能安然归来,但我可以保证,参与者回来无论生死,其家属都会得到应得的报偿。”
苏蓟说完,沉下目光,慢慢打量围坐在他身前的五个男人,果然还是哈塔第一个单膝跪地,表示愿意为自己的族人反抗到底。
有人带头,后面的事就好办很多,水到渠成的召集到80位体格健壮,不畏生死的男人。
而且确定了他们的第一只肥羊:离村落不远抢占他们土地最多的,周官卡扎一
一个半路贵族,原本是吠色出身,给刹帝利擦鞋都不配的货色,娶了个商人的女儿,用两块黄金给他换了个州官,由此才摸到了贵族的边缘,他征走的税收和土地多半献给了贵族,以保证他州官职位的安稳。
他不是刹帝利,没有配备私人军队的资格,所以他家只养了十几名家丁护院。
抢他是最安全的。
江袅安静的听完苏蓟给她分析的内容,笑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进步挺大的呀,值得奖励。
“你的士兵们呢?”
村里的广场上只有他在锻炼。
“他们去找武器了,我们打算今晚凌晨动手,现在实力不足,不能太张扬。”
想的很全面,江袅满意的看着进度条升到82%,只要过了他心里那一关,这脑子还是很灵活的。
“行,你想的很全面,我送你个礼物,预祝你们第一次行动顺利。”
一摞结实耐用的麻布口袋放到苏蓟面前。
“别跟他客气,多装点!”
而后江袅又想了想,这人几天都没怎么吃饭,便让找珠子弄了一盒自热咖喱饭过来。
拽了安全阀,没过一会,香气伴随着热气飘散开。
苏蓟脸色大变的上前想捂住香气。
他还记得上次那家的教训。
最后女人被其他家的女人磨的没办法,只得将江袅留下的食物,分给了全村大部分得知消息的人。
可即便如此,后来来晚了,没有拿到东西的女人,依旧不依不饶的在她家门口哭诉、哀求,还有骂她自私,诅咒她得不到真主垂怜的。
总之结果并不圆满。
好在江袅把她和孩子都带到医疗点,才就此躲开了无休止的骚扰。
她那位高大的丈夫,也发誓成为他的亲兵,他才知道那次他忍痛抱走的两桶水,是去送给了他二人的父母。
好在男人聪明,让老人拿到水就都喝了,才没有被人觊觎。
而这一切麻烦都是他的自以为是造成的。
他说过绝不会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