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辛白惊醒,她喘息着,才发现眼泪像决堤的大坝,早已流满了整张脸。
原来又是个梦……
疼痛感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她心口一阵剧痛。那种痛席卷了她全身的每一个毛孔,她只能大口大口呼吸着冷空气,才能压下心中的愤恨,她对侯纪文的愤恨!!
黎辛白其实从来都不相信感同身受这句话,可今天她对侯纪文的恨和怨是发自肺腑的。似乎她和另一个自己的灵魂是一体的,所以她才能真真实实的感受到那种痛!那种恨!
夜还深,黎辛白已经没心情继续睡觉。她起身想去倒杯凉水喝,可铁索的冰凉感从手上传来,她才想起她的手和男人的还绑在一起。
她没有勇气去吵醒这个男人。
黎辛白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喝了。仔细一想她好像也没有那么渴了,她绝对不是因为怂才不去喝的,绝对不是……
黎辛白正要重新躺好,一只手狠狠抓住她的手腕。
“别动。”
男人声音很轻,要不是他狠狠抓着自己,黎辛白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黎辛白身子僵在半空中,一动也不敢动。这男人又发什么神经?还嫌折磨她折磨得不够?
男人眼神阴狠,他缓缓拨出腰间的匕首对黎辛白轻声道:“有人潜进来了。”
黎辛白努力张大眼睛盯着漆黑的屋子,果然见到一个黑影从开着的窗户里翻了进来,那影子身形灵巧,翻进来时竟一点响动也没有发出。影子人手里拿着一把短刀,质地和男人的那把宝石匕首差不多,在月光下闪着清冷的光芒。
影子人没有多做停留,直接朝着床的方向奔来,不用多说,这一定又是侯纪文请来的杀手,而他的目标正是才刚刚被救回来的黎辛白。
黎辛白看着影子人慢慢的逼近,后背湿了一片,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可心跳声却越来越大。
男人将匕首反握在手里,冷静的观察着影子的动向,高手间的对决往往只是一念之间就会分出胜负。黑夜里,男人手中的匕首像一条灵巧的银蛇,分毫不差的割破了影子人的喉咙。
影子人捂着脖子,身子慢慢的软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
男人轻轻吹走匕首上沾着的血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仿佛刚才他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而不是杀了一个人。
男人点亮了房里的蜡烛,扯着黎辛白去查看影子人的尸体。影子人是一个清瘦的男子,穿着紧身的夜行衣,他清瘦的脸上还停留着一抹震惊。
奇怪的是,影子人被划破了喉咙,却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
“看来黎小姐得罪了不少人啊。”
男人研究起影子人带来的短刀,嘲讽似的对吓得面无血色的黎辛白道。他这才注意到她的脸上全是泪痕。
黎辛白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有点发怵,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过陌生人的尸体,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好。
“他手背上是不是刻着什么东西?”
黎辛白眼尖的看到影子人右手上露出的一角暗纹,不过这不像是刺上去的,更像是烙上去的。
“那是火纹,看来你得罪的那个人为了杀你,也是花了高价的。”
男人扯开影子人手上的护腕,露出他的整个右手。火纹贯穿了他整个手背,看起来十分可怖,其实比起火焰来,这火纹更像是一条扭曲的大蜈蚣。
“火纹?那是什么?”
黎辛白看着影子人手上的印记,有些好奇。
“火纹是一个名叫火衣楼的杀手组织特有的标记,要请他们杀人可不容易,他们杀人除了要钱之外,还要一样东西。”
“他们还要什么东西?”黎辛白眨着眼睛,问道。
“秘密,有价值的秘密。”
男人翻看着影子人留下的短刀,脸色有些不好。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这个什么……火衣楼的事?”
“黎小姐真的想知道?”
男人把玩着影子人留下的短刀,阴笑着问黎辛白。
“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黎辛白堆起笑,想起男人刚才杀人时的果断和冷静,心都凉了半截。自己真是发疯了,才敢问他问题。
“那大哥,你说这个人要怎么处理?”
她指了指地上影子人的尸体,岔开话题。
“他嘛……他自然有他的去处。”
男人盯着黎辛白,笑得不怀好意。
黎府半夜的后花园风景很不错,月光从云层散下来,整个园子里的菊花被镀了一层薄薄的银光,说是仙境也不为过。
黎辛白可没有心情欣赏这美景,她拿着锄头卖力地挖着坑,汗如雨下。半个时辰过去,她才挖出一个浅浅的小坑,估计连埋条狗都够呛。
“大哥,埋在这里,真的能行吗?”
黎辛白喘着粗气,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也不顾裙子和脸上沾着的泥土。
“当然行了,这些菊花吸收了人肉里的养分,明年一定会开得更美。”
月色下,男人倚着墙,无关痛痒的说着令人胆寒的话。
黎辛白站起来抖抖身上的泥土,继续她挖坑的艰巨工作,她要是不赶紧挖好,可能到时候躺在这坑里的就不止一个人了,很可能会变成两个人。
经过两个时辰的连续工作,黎辛白终于将影子人埋入了后花园。她手上磨出几大个水泡,腿肚子微微的颤抖着。这一晚,黎辛白一年的运动量都达标了。
“大哥,按您的吩咐,已经埋好了。”
黎辛白杵着锄头当拐棍,她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连发丝都紧紧的黏在脸上。
“很不错,没想到黎小姐竟然还有挖坑的天赋。”
男人看着狼狈的黎辛白不禁失笑,他可完全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自觉。
“大哥谬赞......谬赞了。”
黎辛白真想给男人欠揍的脸上几拳,可惜她现在连抬手这个动作都做不了,更别说打人了。
何况她也不敢打。
回到房间里,黎辛白一头栽到床上,动也不想动,她已经想象到明天肌肉的酸痛感了。
“给我倒杯水去。”
男人扯起累瘫的黎辛白,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好的,大哥。”
黎辛白咬牙切齿的堆起笑,还是只能撑着乏力的身子,给他倒了杯水。
望着这男人阴邪的脸,黎辛白在心中绝望的大喊。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