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辛白迈进碧霄院时黎月雅正在吃朝食,她见黎辛白前来微微有些吃惊。
黎月雅身着一条鹅黄色织锦长裙,上锈着些彩云花纹,衬得她面色红润,标致的鹅蛋脸上五官精致,她墨色的秀发梳成如意髻,只斜斜的插着一支宝石簪。脸上虽未施粉黛,却让人倍感清理淡雅。
她招呼黎辛白坐下,让云儿给她舀了一碗红豆粥。
“我记得阿姐以前爱吃。”
黎月雅朝她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有些拘谨。
“不知道现在还合不合阿姐的胃口?”
“很合我的胃口。”
黎辛白也朝她笑了笑,语气有些生硬。
黎月雅是黎辛白同父异母的妹妹,黎威在黎月雅五岁时才将她领回黎府。当时赵倾发了好大的火,死都不让黎月雅进府门,一连闹了好几天,闹得整个宛城都人尽皆知。最后也不知道黎威用了什么方法,态度坚决的赵倾突然就松了口。她不仅亲自将黎月雅迎进府里,还指了专门的院落给她。
那时的黎辛白也才八岁,正是渴望玩伴的年纪,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妹妹喜欢得不得了,她们时常会到后院里放风筝、荡秋千……兴许是小时候还没那么快明白什么嫡庶长幼、什么是尊卑有别。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们姐妹始终是生分了许多。
“我还说一会儿带着云儿去看望阿姐,没想到阿姐先来看我了。”
黎月雅给她倒了杯花茶,脸上是客套的笑。
“这几日姐姐受苦了,可惜月雅帮不上什么忙。”
“哪有的事?咱们姐妹何必说这些。”
黎辛白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按下不说黎府有内鬼的事,她和黎月雅现在始终是有些生分了。现在告诉她,恐怕她不会相信,反而还会起反作用。
“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回了。”
黎辛白吃完最后一口粥,带着晴儿起身要走。
“阿姐……”
黎月雅叫住黎辛白,紧紧抿着朱唇,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可是有什么事?”
黎辛白停下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黎月雅送黎辛白到了碧霄院门口,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阿姐最近还是要小心为好......最好不要单独出去,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
黎辛白看着黎月雅的背影陷入沉思,她敢确定,黎月雅绝对是知道些什么的。
黎月雅在这盘棋局里到底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刚回到云瑶院,黎辛白远远的就看到朝她走来的黎威。
“辛白,你当真不喜欢侯纪文?”
黎威站在她对面,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黎辛白。
“是啊,女儿一开始也以为那是喜欢,其实不过是兄妹情罢了。”
要说黎威不相信也能理解,当初吵着非侯纪文不嫁的黎辛白,现在却说不喜欢了,谁会信?
“不用在意你母亲的面子,你要是真喜欢他,父亲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黎威宠溺地摸摸黎辛白的头,眼里有些心疼。
“这是女儿内心真正的想法,并不是为了母亲。”
黎辛白说完,面色平静的看着黎威。谁会喜欢那个变态折磨狂,除非她哪天精神变得不正常了。
她有些心疼另一个自己,黎府复灭的那一天,黎辛白还在做着嫁给候纪文的美梦,可没想到梦醒的那么快,她的未婚夫亲手将整个黎府送入了绞刑架,把她一家送入了地狱里......
“……辛白,这事不急,你还是再好好想想。”
黎威拍了拍她的肩,走出了云瑶院。黎威不是没见过黎辛白提起侯纪文时的眼神,那种溢出的爱意实在太过明显,怎么可能是兄妹之情呢?别人不了解她,她这个当爹的难道也不了解?
黎威猜想她这样突然的转变,很可能与她这次被绑有关系。她一时半会估计走不出来。
秋夜寒露深重,黎辛白躺在床上思考黎家谁会是内鬼,细想起来一百多号人个个都有嫌疑,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虽说黎威已经加派了人手给她院里,可只要一想起昨夜影子人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短刀,以及他那被割开的喉咙,黎辛白就睡不着。
看着屋外的茫茫夜色,黎辛白脑袋里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按理说黎辛白去白云观祈福的事只有黎家屋里人才知晓,可那男人那么准确的知道她的行踪,又能那么顺利的将她绑走,这不就间接说明他就收到过内鬼发给他的消息。
说来说去!那个和内鬼接头的人不就是他吗!!
怪不得他能察觉到黎家有内鬼,那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有黎府有内鬼这件事呢?
这男人可真不简单。黎辛白只希望别再与他扯上任何的关系。
……
风徐徐的吹着天上的鸟儿风筝,小小的黎辛白看着飞上天的风筝笑得眯起了眼。
“更高些,更高些。”
黎辛白催促着放风筝的乳母,小小的脸上兴奋极了。
“小姐,可不能再高了。”
乳母拉着风筝线,也在笑。
正说着,风筝线“啪”的一声断开,鸟儿风筝从天上掉落下来,直直砸在一地上,连翅膀也折了一支。
黎辛白看着地上的风筝放声大哭起来,吓得乳母手足无措。
“不要哭了,我帮你修好它。”
一个小男孩拿着坏掉的风筝跑过来,给她做了一个鬼脸。
黎辛白被鬼脸逗笑,眨巴着湿漉漉的圆眼睛问。
“你真的能修好它吗?”
“真的,骗你是小狗。”
男孩笑着,从怀里掏出细绳子将折了的翅膀仔仔细细的缠了一遍。俨然一个小大人的模样。
“你看,这不就修好了吗?”
男孩炫耀般的把风筝往黎辛白眼前凑,有些骄傲的昂着头。
“哇,鸟儿又回来了,鸟儿又回来了。”
黎辛白兴奋的围着男孩跑,小孩子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折了翅膀的鸟儿风筝又重新出现在天空中,黎辛白小小的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小哥哥,谢谢你。”
黎辛白奶声奶气对小男孩说,有些不好意思。
小男孩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笑得开怀。
“我叫黎辛白,你叫什么?”
黎辛白揉了揉被捏痛的脸,奶声奶气的。
小男孩笑得比太阳还灿烂,咧着嘴露出缺着了一颗的门牙。
“我叫侯纪文,同我父亲来的。他们说你以后是我的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