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降世(上)(1 / 1)项蓝诗123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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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开元年间,新帝继位,根基不稳,天下群雄逐鹿,局势动荡不安,战乱四起,百姓苦不堪言,四万突厥军直逼长安,皇城岌岌可危。

紫竹林中,女娲娘娘座下一弟子,人称琉璃仙,乃昊天大帝第七女,因素来喜好人间山河,又不忍见凡世疾苦,国破家亡,生灵涂炭,遂私自下凡,自诛仙台一跃坠入人道,投入新帝宠妃刘氏腹中。

怀胎十月又十七日,刘氏生产得一女婴,然生产之时,百花凋零,万树化为枯木,天边一抹红霞笼罩整个都城,且久久散之不去。

女婴出世,啼哭之时,一紫晶石自口中而出,突的那晶石闪过一道红光,红光所到之处一片通透,只一阵就如剑般往屋外飞奔而去,速度之快无人可及。

那红光直至皇城外而去,与那一抹红霞相融在一起,而后天突降火雨,烧得那四万突厥军是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帝既惊又喜,找人唤来钦天监袁天罡预测国运。

那袁天罡一进殿内脸色却是不好,帝不安,问:“袁卿家,可有测出我大唐国运如何?”

“陛下!不妙,大大的不妙啊!”袁天罡一脸严肃,灰白长发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耀眼,带了些悲凉之感。

“袁卿家,这是何意,四万突厥军刚刚退守长安,正是我大唐休养生息的好时机,此乃大喜,何来不妙之说。”

“陛下!臣刚观天象,乃是大凶之兆,恐有妖邪降世,毁这大唐百年基业啊,陛下!”袁天罡说这话时唇色泛白,身子在大殿之内微微发颤,想必也是被这样的消息所震惊到。

“妖邪?”帝不解而后又问:“那妖邪现在何处?朕找人抓来处死就可,袁卿家不必担忧。

“陛下,此妖邪乃刘妃娘娘刚诞之女,请陛下务必速战速决,将这女婴杀之。”

新帝悬坐于金色大殿正中央,脸被额前珠帘挡住完全看不出神情,但却带着帝王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严,一双鹰目直勾勾的盯着座下的袁天罡,似有火龙要喷出。

“袁天罡,朕敬你是国师,为我大唐测验国运多年,但爱卿,讲话还是要有些依据才行。”

“陛下,难道刚才的事情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若是继续留这祸害在人世,下一场火烧掉的将是整个皇城啊,请陛下三思啊!”袁天罡“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作揖乞求着。

新帝没做应答,似是在沉思。

在亲身骨血与江山宝座之间,他又会做何选择呢,又能怎么抉择呢?

良久之后,像是做了决定般,他突然大喊:“来人!”

御前侍卫裴勇自殿外涌进,作了一揖:“臣裴勇听令,请陛下吩咐。”

一道目光自殿前扫视而来,眼前这人银灰色盔甲上身,头顶暗红色盔帽,帽顶红色绒线闪出来如火般热情浓烈的光泽,年纪虽轻,声音却是铿锵有力,眉宇间也是尽显英气十足,却是忠厚老实,看来将这事交于他便是最最放心可靠的了。

“带人速去栖西宫将那孽障给朕带来。”

“是,臣裴勇遵命。”

起身刚要走,新帝自殿堂前走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袁天罡,转脸又道:“就地处决,不必再来报。”

“是!”又作一揖,裴勇带领侍卫军退出殿外。

裴勇走后,袁天罡自地上起身,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之上闪过一丝得意。

原以为一切设计得天衣无缝,却不知有一双眼睛一直密切关注着殿内的一切,此人便是栖西宫内嬷嬷苏氏,苏嬷嬷是宫中老人,伺候过好些个贵人娘娘,但却属这刘氏最得她心,主仆二人更是情深似海。

见裴勇带了人直奔栖西宫而去,苏氏急了先他一步抄了小路回去。

栖西宫内,罗蔓纱帐,雕花古床,刘氏一身素衣侧躺在床榻之上,可能是刚刚生产完她的额前还遍布着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是惨白一片毫无血色,许是太过辛劳此刻她双眸紧闭已沉沉睡去。

而在刘氏侧躺着的另一边,是刚刚才被包进襁褓中的女婴。

恐是听见动静,那女婴竟醒了过来,却不哭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看向苏嬷嬷,而后竟是笑了起来。

苏嬷嬷看得欢喜,竟忍不住抱起来这女婴,细细端详。

这小公主一双扑闪着的大眼睛,眸子如葡萄般黑而透亮,皮肤呈粉紫色,有细小的绒毛,鼻子小巧秀挺,嘴巴是粉嘟粉嘟的,唇上透着光亮。

还真是位小美人胚子。

在自言自语的同时才注意到小公主手上握着的紫晶石,通体晶莹剔透,闪着紫光,形状似叶片状,好一颗漂亮的石头,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让人沉迷让人欢喜。

想了想,苏嬷嬷在自己的针辇里找到前几天刚刚缝制完成的荷包,里面放了紫熏香,是用娘娘最喜欢的花调制而成的,而原本这个荷包也是自己缝了来准备送给娘娘的。

苏嬷嬷看了看怀里的小肉团子,将紫晶石装进荷包里,再轻轻的挂在小公主的脖颈上。

又找来提篮,最下面垫一层锦布就将小公主放了进去,再盖上盖。

做完这一切,苏嬷嬷看了沉睡中的自家娘娘一眼,才走出寝殿。

出了寝殿刚至宫门口,见宫女莲儿一人守着,走过去问:“莲儿,怎么就你一人在此,其他人呢?”

“裴侍卫带了人来,要搜宫,宫人们都吓得躲起来了,还说咱们娘娘产下的是妖孽,那小公主长得多可爱啊,怎么会是妖孽呢?”

这么快便追来了,看来她得再快些才行,不能让人看出来端倪。

“莲儿,娘娘生产时除了你都还有谁在场?”

苏嬷嬷会这么问也不全是没有依据的,莲儿是娘娘的陪嫁丫鬟,更是她的贴身侍女,平日里娘娘不管去哪儿都会带上莲儿,两人实为主仆却亲如姐妹,相必娘娘生产莲儿也是必要作陪的。

“嬷嬷为何这么问?”莲儿不解,这嬷嬷今天好生奇怪。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你告诉我便是。”

“除了一干稳婆和莲儿,再无旁人。”

苏嬷嬷轻点了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紧接着她双目一转,凑在莲儿耳根子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莲儿先是一怔,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而后就哭着跑开了。

在栖西宫大门往左拐,其实是有一道小石板暗门的,前任栖西宫的主人尤爱养些小宠物,听说后来是出了命案便命人用石板封了出口,作为宫中老人,苏嬷嬷自是比别人知道得多些,早前曾听人说起,这出口直接连向皇城外面,城外再通一条小路便可见一溪河,水浅而清澈。

若是将这小公主放于那溪河之上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苏嬷嬷在心中暗暗想着。

但却由不得她去多想,因为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带着男性的英寒之气,以及铁甲相互碰撞后发出来的清脆且又沉闷的叮咚响,是侍卫军,那声响由远及近,正朝着这边涌来。

苏嬷嬷听着那声音,一闪身就就拐去了园子后方,果然看见了洞口,用青石板封了口,苏嬷嬷蹲下身又在草堆中找到一些坚硬的石砖,往那青石板上重重砸去,一下一下,很快那板上就出现了一不大不小的裂口,轻轻一推便向外倒去。

苏嬷嬷将提篮从洞口塞出去,而后自己也躬起身爬了出去,出去后又将那石板合上,用石砖将那破裂的口堵了个严实。

另一边,裴勇带了侍卫军直冲栖西宫而去,门口无半个守卫,正是疑惑之际,却听得一阵吵闹声,循声而去竟来到了刘妃寝殿之内。

殿内,太监宫女是跪了满地,个个一言不语,额头布满汗珠,嘴唇发白身体也是微微发抖,而在那镶嵌了锦花的地毯之上,更是一片狼藉。

素来知这刘妃娘娘,仗着有新帝宠爱,脾气秉性历来大得很,宫内无人敢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裴勇进殿,正欲往前,却见那刘妃端坐在床榻之前,手里拿一青花白玉瓷瓶,往空中只轻轻一抛,一道好看的线弧闪过,自空中缓缓而落,似有火光溅起,那白瓶跌入地毯,一时间瓦砾横飞,只听得一声“咚”那瓦片在地毯之上快速的弹开,炸出来一大片的白色花朵,在半空中停驻几秒后重重的落了下去。

“臣御前侍卫裴勇给刘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裴勇带了一干侍卫军跪地作揖,在起身的一刻见到刘妃也是呆愣了半天。

素有传闻说这刘妃乃是这后宫之中数一数二的美人,顾盼生姿,美目流转,肤如凝脂,笑似山间清泉,貌如出水芙蓉,资是风情万种。

只是眼前这刘妃,一身素衣,头上无半点装饰,鬟上还稍显凌乱,面庞虽是艳丽却显消瘦,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目空一切,无半丝神采,看着人的时候还有些瘆人,令人不自觉害怕。

裴勇正要宣布新帝口谕,却见刘妃脚边上,在襁褓包裹之下的竟是一刚刚出生的小土狗,周身的淡黄色绒毛被如残阳般的血丝覆盖,该是刚刚死去不久。

难道说这刘妃娘娘诞下的乃一狗胎?

这……这,简直闻所未闻。

怪不得这袁天罡要说这栖西宫有妖孽,没想竟是如此这般。

裴勇将目光从那狗胎身上移开,又盯着刘妃看了一眼,这才发觉这刘妃眼眶微红,眼袋也是浮肿得厉害,恐是刚刚哭过。

都说为母则刚,即便是如刘妃这般执拗的性情女子,若是知晓自己怀胎十月有余又拼死生下来的孩儿竟是一狗胎,怕也是难以置信更无法接受的。

对于这样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的事刘妃自是不信,毕竟自有孕以来,便是太医院院首亲自替她把脉调理身体,在饮食方面也更是注重,贴身侍女莲儿日日出宫采办亲自挑选食材,送去御膳房亲自监督厨子做好后再端回宫饮用,按理来说这样的过程断不会有人有机会下手,况且她的身子也一直未曾出过状况,记得有一次,同陛下去感业寺中上香,那主持还断言说她腹中孩儿乃是天降之人,将来必有一翻作为,当时陛下特别高兴,还允诺她,待她腹中孩儿出世就昭告天下封为太子。

既如此,她又怎会诞下狗胎呢?

究竟是谁要害她们母子,害她的孩儿,若是让她知晓是谁带走了她的孩儿,她必将那人挫骨扬灰,丢尸荒野,让那恶狼咬了去。

“裴侍卫,好大的阵仗啊!不好好在御前呆着,来我这栖西宫作甚?”刘妃冷眼看他,目光中射出来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刘妃娘娘,属下正是奉陛下口谕来这栖西宫捉拿妖孽。”

裴勇正了正身,说明来意,目光时不时的往那狗胎瞟去。

“笑话,我栖西宫何来的妖孽一说?”

刘妃大笑一声,脸色更为惨白,看着底下跪着的众人,却是无人敢出声回应。

“娘娘,此乃属下职责,请娘酿配合,交出这狗妖。”

裴勇带着侍卫军一起给刘妃作揖,那刘妃却似发了疯一般,看着那淡红窗柩一阵大笑,抡起玉手对着身旁的一侍卫就是“啪啪”两耳瓜子,眼睛里涌动着的哀伤与悲凉的情绪相互交连,令人动容。

“本宫倒不是不愿交,但是得让陛下亲自来取,否则,即便是一狗胎,本宫要保,你们又耐我何?”

刘妃收回手,还故意甩了两下袖子,与那裴勇对峙着,脸上毫无惧色。

“娘娘,陛下让我等就地处决,不必回报。”裴勇复述着御令,命人向那狗胎靠近。

就在那襁褓刚被人抱起的一刻,却被刘妃一把夺过,目光之中荡漾着的是那样不加修饰的恨,浓烈而又赤裸裸。

“就地处决?裴侍卫,是不是连本宫也要一块儿处决?”

刘妃说着,心底是一片沧然,那是一种希望被落空后的失重感。

陛下,那个她此刻既爱又恨的男人,那个对她百般疼爱,就连说话也都温声软语的男人,可同时他也是坐在那权利之颠,掌管天下生死的男人,这些,她竟忘了,呵!

刚刚在那裴勇命人将那狗胎抱起之时,莲儿贴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席话,她这才知晓要害她孩儿之人竟是那被誉为天下之尊的男人,他竟信了那袁天罡的鬼话,认定她的孩儿为妖孽,将来必会为祸这大唐江山,究竟是怕祸乱大唐还是怕将来夺他宝座,呵!

可怜了她那刚刚出世,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抱一下的孩儿就这样被苏嬷嬷给带走了,不过也好在嬷嬷聪慧让莲儿替她寻了这狗胎,不然此刻,她的孩儿怕是……

现在她只希望,苏嬷嬷能带了她的孩儿走远些,暂时别再回来,最好能寻得一稳妥人家,如此,即便是死,她在泉下也便安然。

“属下不敢!”裴勇又是作揖,有些为难。

“本宫说你敢,你便敢。”

刘妃说完,抬眸看了看众人一眼,从榻前走下,走至裴勇面前对着他莞尔一笑,突的拔出了别在他腰间的配剑,裴勇还来不及反应,刘妃便已倒在了地上,血顺着她雪白的锁骨一点一滴染红了身上的素衣,开出来一朵妖冶之花,缓缓盛开着。

那刘妃在倒地之时一直浅然笑着看他,不知为何,裴勇在看着那笑时,竟是止不住的哽咽。

“娘娘!娘娘!”莲儿率先奔去了刘妃跟前,眼泪顺着俊俏的小脸滴滴滑落。

而与此同时,整个栖西宫都陷在一片混乱之中,悲天悯人的啼哭声响彻整座宫殿,是那样的悲鸣决绝,闻过之人都止不住流泪。

裴勇做梦也没想到这刘妃娘娘竟会这样将他一军,当下立马带了侍卫军撤出栖西宫前去向新帝报告情况。

裴勇走后,刘妃躺在地上,听着一众宫人的哭声,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怎么样也不肯闭上眼睛。

尽管她能明显的感受到这具身体被一点一滴的掏空,身体里的能量也在逐渐的消失退散,可这双眼就是闭不上,是在等什么人吗?是那个她爱了半生的男人吗?

是的,她在等他,既然他的爱已不在,她又何须强求,只是,她即便是死也要让他欠着她,只有这样,她的孩儿,将来某一日回到这皇城才有着存活下去的机会。

为这一机会,为那孩儿,她愿意赌,即便是搭上她如花般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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